費雷洛和穆苒聽完了解釋後,神情都微微一變。
費雷洛有點自責,因為在她認為,穆苒變成了現在這種淡漠的性格是因為他的原因導致的。所以不免有點愧疚之意,但也只是一點點。
而穆苒則是擔心總有一天自己會被戳穿身份,到那時自己該何去何從?
「時間不早了,你早點去睡覺吧!還是你以前的那個房間,認識嗎?」看到穆苒的心情也似乎一下黯淡下來,費雷洛決定先打發了齊宇寒。
「嗯,知道了。」齊宇寒雖然愛玩鬧,但是他的作息規律一向都是很準時的。所以費雷洛催促他睡覺時,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吃了幾顆龍眼,乖乖地跟著韓媽上了樓。
相對兩無言,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出去走走,好嗎?」費雷洛沉思了片刻,打破了平靜。比夜更深沉的,永遠都是他的聲音。
沒有拒絕的理由,穆苒點了點頭。
費雷洛很細心地吩咐了下人上樓去了一件穆苒的外套,披上之後便來到了雷霆別苑的後花園裡。
春天的夜晚是動人的。而這個花園就像巧奪天工一般的惹人迷戀。其實穆苒時有經常回來這裡走走。
記得冬天的時候,每到下雪天,穆苒總是要偷偷地在這裡站上好久,看著一片片雪花,感覺就像一個個天上的精靈降落到人間,把整個世界都鍍成了白色空間。廣闊而渺遠,讓天地變寬,把心中的陰霾驅散。
直到每一次韓媽把自己找到,喊回到別墅裡面。
而春天的時候,這裡的各種花卉都競相開放了。穆苒很喜歡這裡的格局,獨具匠心的設計。
整個花園從樓上往下來是橢圓形的,中間有個圓形小水池,就像人的一隻炯炯有神的眼睛。如果視力好,還能望見自己在水中的投影,就如同你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
而春暖花開的時候,小水池裡清澈的水微微的流動,穆苒這才發現這是活水,有種「天光雲影共徘徊,為有源頭活水來」之感。
「這個花園有名字麼?」穆苒站在水池邊上,望著淡淡的月輝灑落其中,泛起點點揉碎的光暈。
「無題!你有什麼好的見解嗎?」當初在這裡設計這個花園也只是為了陶冶心情的作用,沒有想到要取名。費雷洛順著穆苒的問題,想聽聽她的見解。
「慕醉園。」穆苒思忖了一下道,醉人的聲音如同緩緩滑入鬱金香酒杯中的紅酒。
「何解?」費雷洛拉著穆苒在一旁的竹椅上坐下。
「俯視這個花園,就像一隻動人嫵媚卻有神韻的眼睛,始終保持著這個狀態,似在期待著什麼,或是等待著什麼。也許是——」穆苒不經意間拖了一個長音。
而費雷洛卻想繼續聽她闡釋下去,因為覺得很有意思。他竟然從不知道,這個花園在平面示意圖上會是眼睛的形狀,於是追問下去,「是什麼?」
「也許是在等待愛人的回應。水池好比瞳孔,映射著天空或是打碎了陽光、月光,像是帶了醉意一般,也惹得人為之沉醉。此為慕醉園。」穆苒娓娓道出口,如同一個個音符灌入了費雷洛的敏銳的耳府。一向都知道她能說會道,可是忽然變得如此有涵養,費雷洛驚訝的同時也有點不習慣了。
「染,你升級了!」不經意間,冒出一句齊宇寒的口頭禪。要是常人聽到從亞洲首富嘴裡說出這句話,一定是很有喜感。但是原諒穆苒,她真的不理解。
「何意?」不懂歸不懂,但好學是她美好的品質。雖然齊宇寒說不懂就問是愚蠢的表現,但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你out了。」費雷洛鬱悶,他怎麼淨學了齊宇寒的口頭禪,不禁有點鄙視自己,什麼時候養成了拾人牙慧的懷習慣。必須改掉 ,必須的!
穆苒覺得他是故意的,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不再去理睬他,站起了身子,掩著繞著水池走在已經芬芳瀰漫的園子裡。香氣熏染著人的嗅覺,帶來一種前所未有的沁人心脾之感。偶爾襲來一陣微風,更是將這種香氣擴散開來。
費雷洛跟在穆苒的身後,氤氳的光線下,望著她的迷人的背影,髮絲間或會被風吹起,舞出幾個曼妙的動人之姿。
只是,費雷洛忽然有些恍惚,慕染的走路姿勢怎麼好像與從前有些不一樣了。搖了搖頭,或許是他想太多了。
「費雷洛,如果——如果有一天你發現mu-ran不見了,你會怎麼做?」穆苒的腳步漸漸地放慢,等待著費雷洛跟上她。低柔的聲音若是仔細聽,你能發現起起伏伏的情緒。她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問這個問題,只是,忽然想知道了。
費雷洛對於她的問題倒是提高了幾分警惕,她這是什麼意思,是要離開自己嗎?到這個時候她還是想逃開?固執地拉住了她的手腕,將她轉過身正對著自己,「我告訴你,你不會不見,我不會讓你不見!」他絕對不會輕易放開她的手。為了克制聲音的響度,低沉的聲音變得有些嘶啞,但卻絲毫不影響他聲音的聽覺體驗。
黑色的瞳仁一下子放大,緊鎖著眼前這個說錯話的女人!
穆苒明顯能感覺到手腕上他的用力,可是她真的好想知道這個答案,唇角微微勾起,勾出一彎淺淺的笑意,卻是分辨不出夾雜了怎樣的情感,「可是總有一天我會生病離開,或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消失,你——會怎麼做?」
睜大了眼睛甚至都不敢眨眼,為什麼有一種哭的衝動呢?咬著唇,等待著,等待著他的答案。其實她的問題很模糊,她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想知道費雷洛知道真相的反應,還是想知道有一天自己抽身而退,他的反應。至於一直留下來,她沒有想過,因為奢望,所以不敢去想像。
然而先落下的確是他微涼卻柔軟的唇,涼涼的觸感似乎一下子拂去了內心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