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夢落 醉夢闌珊 第二十四章 如履薄冰(2)
    「王妃娘娘。」翠兒的聲音,在書房門外響起。

    「何事?」蘇紫落強忍憂傷,回以平常之聲。

    「陳妃娘娘的鑾駕已到府門外,魯管家叫奴婢來告知王妃娘娘快去接駕。」翠兒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急切和憂慮。

    「知道了,派人去告之魯伯就說我即刻就到。」陳妃娘娘突然到訪,大出蘇紫落的意料,來者不善啊。

    蘇紫落懷帶著幾分不安走出書房門,「翠兒,我們過去吧。」

    「參見陳妃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蘇紫落同齊王府眾人一起,下跪在府門前迎接陳妃娘娘的到來。

    陳妃娘娘身著一襲繁花絲錦製成的芙蓉色羅裙,紗衣上面的花紋乃是暗金線織就,點綴在每羽翟鳳毛上的是金絲八寶贊珠,珠石如星辰燦爛,耀眼奪目,渾身透著不嚴而威的皇家氣息。

    陳妃娘娘冷哼一聲,越過蘇紫落,走進齊王府,「還不起來,莫非是想讓本宮來扶你。」

    「紫落不敢。」蘇紫落垂斂低眉,看來今日陳妃娘娘是有備而來,她是躲不掉的。

    「不敢,呵呵——好一句不敢,」皇家侍衛從遠處搬來木椅,「本宮看你蘇紫落倒是膽大地很,竟然把本宮地兩個皇兒迷得昏頭轉向,連本宮這個母妃都忘了。」

    「陳妃娘娘容稟,當時情非得已,紫落也不想將事情弄成這樣。」許是心中存有愧疚,許是陳妃娘娘是夏侯澤的母妃,她蘇紫落竟然有些畏懼陳妃娘娘。

    「算了,本宮也不是那種不講理之人,既然事出有因,本宮也無話可說。」陳妃娘娘的語氣稍緩,「澤兒之前與本宮是鬧得有些不快,但畢竟本宮是澤兒的母妃,如今見你與澤兒終成眷屬,本宮心中也略有寬慰。」

    「多謝陳妃娘娘成全。」蘇紫落盈盈下拜,作為晉王夏侯奕與齊王夏侯澤的母妃,如今他兄弟二人弄成這樣陳妃娘娘對她興師問罪也情有可原。說到底,都是她的錯,若她不出現,又怎會攪了這一泓清水。

    「齊王妃,還不向陳妃娘娘敬茶。」郭公公在一旁提醒蘇紫落道。

    「齊王妃?」陳妃娘娘鳳目一瞪,「這話可不准亂說,皇上還尚未親封,齊王妃這聲稱呼可不許外傳。紫落,你明白本宮的意思嗎?」

    「陳妃娘娘教誨的是,紫落時刻銘記於心。」當日是陳妃娘娘提議夏侯澤暫不上表向皇上賜婚,如今看來,她可能真的要離那個齊王妃之位越來越遠了。不過,陳妃娘娘也未免小看她了,她蘇紫落又豈是追名逐利之人。這種毫無邊際的虛幻堆積而成的繁華,在她的眼裡,微不足道。

    「那就好,本宮想紫落也是明事理之人。」陳妃娘娘看著眼前淡雅如仙,清麗脫俗的蘇紫落,的確是個惹人憐的女子,她的美不同於皇城中的千嬌百媚,而是一種超然於世外,傲然獨立的孤芳之氣。世間這樣的女子又有幾人,怪不得,怪不得自己的兩個皇兒都為她癡迷。

    蘇紫落從翠兒手中接過茶杯,跪在陳妃娘娘面前,道,「紫落恭請陳妃娘娘用茶。」

    蘇紫落的話落,卻見陳妃娘娘未見動作,「陳—」她剛欲開口,卻被郭公公小聲打斷,「齊王妃,娘娘累得睡了,不可—不可。」

    蘇紫落這時是進退兩難,沒有陳妃娘娘的旨意,她只得端著茶杯默默的跪著。

    陳妃娘娘右手支撐螓首,鳳目緊閉,竟然在精緻雕花木椅上打起瞌睡來。

    院內的侍衛,宮娥,丫鬟,內侍皆拱手而立,寂靜無聲,看著蘇紫落默默的跪著,對她的境遇流露出幾分同情。

    蘇紫落神色如常,不怒不喜,只是這樣安靜的跪著。睡著了?呵呵——蘇紫落在心中冷笑,睡得真是快啊?若她這樣能讓陳妃娘娘心中好受些,她跪著又如何?

    晌午十分,烈日正濃,蘇紫落額上的細汗已滲出,她直直地跪在堅硬的沙土之上,保持著原先的動作不發一言。蘇紫落神態自若,彷彿此刻受煎熬跪在地上的是他人而非她蘇紫落。

    時刻的交錯,漫長地可以侵蝕著週遭地所有一切,一個時辰過後,「本宮真是老了,怎麼就睡著了呢?」

    陳妃娘娘終於醒來,道,「你們幾個是怎麼當差的,竟然讓我們未來的齊王妃跪著?郭公公,還不將齊王妃扶起來,這要是讓齊王殿下知道了,你們可吃罪不起。」陳妃娘娘疾言呵斥道。

    「老奴該死,」郭公公假意求饒道,「回娘娘的話,老奴見娘娘許久未睡的如此安穩,不忍打攪,故擅作主張,老奴該死,老奴該死。」

    「紫落,你看該如何處置啊?」陳妃娘娘將問題拋了過來。

    「郭公公一心為主,並無大過。再說,紫落也並無大礙,陳妃娘娘就不要再怪罪郭公公了。「就算她不替郭公公求情,陳妃娘娘也不可能真的會責罰郭公公。既然如此,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照著陳妃娘娘的意思行事。

    「紫落真是識大體,澤兒能娶你為妻是他的福氣。」陳妃娘娘滿意的大加讚賞道。

    「陳妃娘娘謬讚,紫落愧不敢當。」蘇紫落微微移動蓮步,感受著膝蓋上陣陣的酸麻。

    「時辰也不早了,本宮今日本想來看看澤兒,可惜不巧,澤兒有事外出,本宮也該回宮了。」陳妃娘娘起身回鸞。

    「恭送陳妃娘娘。」蘇紫落與齊王府眾人復又下跪,看著陳妃娘娘的儀仗浩浩蕩蕩的越行越遠。

    誰不知道陳妃娘娘與齊王夏侯澤母子間一直鮮有往來,今日的不巧真是巧啊!

    「王妃娘娘,您沒事吧?」翠兒立刻過來將蘇紫落扶起。

    「沒事,」蘇紫落報以一笑,「魯伯,吩咐下去,不要將今日之事告知王爺。」

    「是,老奴一定會讓他們三緘其口。」魯伯感慨地看著蘇紫落,王爺得此王妃真是齊王府之幸啊!「翠兒,快扶王妃進去休息;小菊,去廚房取些冰塊給王妃敷一下。」

    「謝謝魯伯,」蘇紫落道。既然能大事化小,就讓它化為無形吧。

    若這樣的紛爭無法避免,只希望,讓她獨自承受;如今,她能做的,就只剩下,替他擋去這些瑣碎的煩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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