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過了三天,明天就是最終審判的日子。
這三天時間,皇宮裡出奇的平靜,沒有任何意外發現,好像暴風驟雨來臨之前的平靜,平靜得令人心慌。
重型監獄。
龍翼肩上的奪命勾和腳上的狼牙夾都被取下來,他坐在舒適的沙發椅上,慵懶的閉著眼睛,任由黃醫生替他上藥包紮傷口,兩個女醫護在旁邊用熱毛巾替他清洗身上的血漬和髒物,已經換了三盆熱水,三條毛巾,他身上的血漬還是沒有完全清理乾淨,兩個女宮侍又端來了乾淨的熱水和毛巾。
防彈玻璃窗外,兩隊重甲士兵嚴陣以待的舉著激光槍,全神戒備的瞄準龍翼,因為龍翼身上的鐵鏈被取下來,所有的防備系統也都卸下,在替他清理傷口和血漬時,他們必須高度警防龍翼逃脫,所以只能用這種方式。
女王陛下坐在椅子上,靜靜看著龍翼,一語不發,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龍翼身上。
半小時過去,龍翼的傷口終於全部包紮妥當,身上的污漬也都清理乾淨,換上了一身乾淨整齊的衣服。
外面,一隊女宮侍端著美味可口的食物陸續走進來,擺放在剛剛搬來的餐桌上,十幾道菜,全都是龍翼喜歡吃的,還有上等的美酒,和一些甜點。
「翼殿下,請用餐。」黃醫生和醫護退出去,二個宮侍站在旁邊侍候龍翼。
龍翼睜開眼睛,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奢華的服侍,抬手端起桌上的紅酒,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女宮侍立即再給他倒上半杯酒,龍翼又是一飲而盡。
連續喝下三杯酒,他終於抬起眼眸看了對面的女王一眼,冷笑著,嘲諷的說:「就算在這個時刻,你還是不忘了顧及顏面,要我光鮮體面的出現在審判大殿,好體現你的寬容厚德。」
「就算是吧。」女王微微一笑,淡漠的回應,似乎她並不在意龍翼的看法,她抬起手,接過宮侍遞來的紅酒,隔著透明的防彈玻璃,向龍翼敬酒,「來,陪母后乾一杯。」
龍翼默契的舉杯,兩人都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龍翼放下酒杯的時候,無意發現女王眼中逝過一縷悲哀的光芒,那悲哀帶著濃濃的絕望,似乎有什麼,已經到了盡頭。
龍翼眨眨眼,告訴自己這是錯覺,目前為止,她是贏家,她應該高興才對。
「好好用餐,不要餓壞了身體。」女王深深看著龍翼,臉上是溫和的微笑,真像一個母親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
「還有什麼事麼?」龍翼拿起刀叉,叉了一塊鵝肝遞進嘴裡,慢慢嚼起來,然後優雅的切著牛排。
「沒有,我只想看著你用餐,等你吃好了,我就會離開。」女王的聲音很親切很溫柔,臉上有恬靜的微笑,「這些食物,都是我親手做的。沒想到吧?其實我的手藝很好,你父親生前很喜歡吃我做的東西,呵呵。」
「的確很意外。」龍翼一邊優雅的用餐,一邊淡漠的回應,「如果你沒有野心,也許能夠做一個好妻子好母親,可惜,你永遠做不到。」
「也許吧。」女王苦澀一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又親切的對龍翼說,「喝點湯吧,那個蘑菇湯的味道,你應該會喜歡,我記得你剛回宮的時候,很喜歡喝這道湯,那時候,我經常做好了再讓周煬送到羽乾殿的廚房,你以為是廚師做的,還因此給了他很多獎勵。」
「你完全不必那樣,既然我不是你的親生兒子,你做這麼多戲,又是何苦?」龍翼嘲諷的冷笑,「你對龍粼都沒有那麼好,就算是想掩人耳目,讓人深信我是你親生的,也不必演得如此辛苦。」
「你說得很對,有時候我也這麼問自己,我自己都不想不通,為什麼要對你那麼好,可是有時候,就是一種本能,說不出的本能,看到你乖乖吃飯,健康生活,我就會有幸福感。」
女王垂著眼眸,輕輕搖晃著高腳酒杯,語氣有一絲感傷,唇邊卻始終銜著淡淡的淺笑,寶藍色的眼眸裡,看不出任何色彩。
「都到這個時候,還有必要繼續演下去嗎?你演給誰看。」
龍翼反感的瞪著女王,他搞不懂,她為什麼還要這樣虛偽的對他好,她現在這些行為,讓他原來平靜堅定的心又亂透了,他本來在恨她,已經視她為血海深仇的敵人,可是她現在突然跑到這裡來,做這些虛假的慈悲,讓人給他包紮傷口,清洗血漬,換上新衣,還親手給他做一桌豐盛的食物,慈愛的看著他吃飯,甚至對他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她到底想要幹什麼?
「看來,你現在真的很恨我。」女王牽強的笑了笑,眼睫卻在微顫,深深歎了一口氣,沉默著,不再言語。
許久,龍翼又拿起刀叉,繼續用餐,只是現在,他已經完全沒有了胃口,再美味的食物吃在嘴裡,也如同嚼蠟。
「怎麼吃得這麼勉強?味道不對嗎?還是,你不喜歡我看著你用餐?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吃吧,也許以後,你再也吃不到親手做的東西了……」
聽到這句話,龍翼切牛排的動作突然頓住,冰藍的眼眸裡湧現一縷陰寒徹骨的寒光,突然放下刀叉,冰冷的低喝:「不吃了,拿走。」
「翼殿下……」
「翼。」女王緊緊皺起眉頭,不解的看著龍翼,「你,怎麼了?為什麼不吃?我說錯什麼話了嗎?如果你不喜歡我在這裡看著你,我馬上就走,你把這些食物都吃掉吧,這幾天你都沒有好好吃東西……」
「砰——」女王的話還沒說完,龍翼突然倏的起身,將桌子掀翻,滿桌的豐盛食物都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那些奢華高貴的瓷盤子在瞬間變成了毫無用處的碎片,像女王的心,破裂成傷。
「滾——」龍翼憎恨的瞪著女王,厲聲怒喝,「我不想看見你,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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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更在下午三點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