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騎士奧克高大健壯的身軀再一次搖搖晃晃地站起,一絲絲的煙霧自他身上無數的傷口裡溢了出來,他的面孔扭曲著,不住從口鼻中噴出煙霧。
文天的雙眼再一次睜開,銀色的光芒依然柔和清亮。他緩緩地張開了背後的雙翼,金色的血液不住自羽毛間溢出、滴落在他的身體微微的顫抖著,似是簡單的張翼動作也給她帶來了無盡的痛楚。
但是文天仍然冷喝一聲,帶著淋漓的金色血液,升上了天空,準備再一次攻入第九騎士奧克的濃霧之中。
慘烈的消耗戰又要開始了。這場決鬥,不知何時是盡頭。決鬥的盡頭,只會是一個結果,就是文天力盡而死,而第九騎士奧克的存在,也不會比文天長多久。
天幕的藍光忽然一暗,緊接著又亮得過分了點。
第九騎士奧克和文天一怔,都停了下來。
「我快支持不住了。」骷髏之王的精神波動忽然傳了過來。
「決鬥必須立刻完成,不然會驚動天界監察者的。」黑山老妖道。他也有了一絲疲累的感覺,但仍然可以支持得住。
奧克點了點頭。所有的煙霧都回到了他體內,暫時將無數的傷口覆蓋了起來。他右手虛握,左手二指指尖燃起青焰,順勢一劃,一把青焰長劍就持在了手裡。
奧克冷冷地道:「文天,你現在認輸的話,還有機會再到那個世界去一次,見后土最後一面。這場決戰,你已經輸了。」
文天銀眸一亮,黑髮猛然飛揚,他盯著奧克,一字一句地道:「我寧死不認輸!」
所有的君王們都震動了,儘管他們知道文天已經快燃燒完最後一點生命能量,儘管就算奇跡出現,文天獲勝的話,他也無法逃脫毀滅命運。但所有的君王心底,都隱隱地產生了一絲畏懼和不安。
只有仍在苦苦支撐天幕的骷髏之王,默默的,以似是摻雜著希冀的複雜目光凝望著。
凝望著一襲灰袍,略顯有些瘦弱的文天。那個不屈的文天……
文天緩緩地提起右手,握拳。 一點乳白色的光芒在右拳上出現,越來越亮,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團耀眼欲盲的強光! 這乳白色的光芒讓君王們都非常不安。那是最純正的神聖能量!
雖然在漫長的歲月中,所有的君王都有自己抵禦神聖能量的手段,但是看到神聖能量的出現,君王們仍然會本能地感到不安。
在決戰中,文天之所以不動用神聖能量,正是因為奧克的煙霧在防禦上可以無視能量的屬性。
但是在這最後的一擊中,第九騎士奧克能否抵擋得住神聖能量的攻擊呢?
兩位君王迅速地接近了……
奧克大喝一聲,火焰長劍向文天當胸刺去。文天不閃不避,任由火焰長劍穿胸而入,自背後透出。
文天右手揮拳同樣向海因裡希當胸擊去,奧克左手擋在了胸前。文天厲嘯一聲,右拳重重地擊在海因裡希左臂上。彭的一聲,奧克的左臂完全被擊碎了!文天的右拳隨即擊在第九騎士奧克的胸膛上……
兩位君王的身影交錯而過。文天搖搖欲墜,雙翼軟軟地垂在身邊。
就在這時,天幕迴光返照般放出最的強烈藍光,然後大競技場的上空又恢復了萬年不變的鉛色。
奧克希穩穩站定,轉身向風月走來。他的步伐依然沉穩,只是原本是青黑色的身軀如今已是一片灰白。「你勝了。」奧克說道。他的面容如今已經被一團翻滾著的煙霧所代替,只能勉強看出點相貌的輪廓。
文天身體顫抖了一下,嘴巴一張,一股金色鮮血湧了出來。在奧克近三米的巨大身軀面前,文天顯得如此的弱不禁風。
第九騎士奧克看著勉強支持不倒的文天,低沉地笑了起來,道:「如果不是天幕支持不住了……呵呵,當然,君王的詞彙中沒有如果。你既然勝了,那就動手吧。得到我的力量後,你……好自為之吧。」
剛才的最後一擊,奧克雖然重創了文天,但它的靈魂印記幾乎全被文天的一拳給抹去了。
文天輕歎一聲,右手一抬,插入了第九騎士的胸膛,收回時,手心裡已經多了一小團青色的火焰。
第九騎士奧克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下來,灰白的身軀逐漸變得堅硬。
片刻之後,曾經叱吒風雲、在無數空間中任意縱橫的第九騎士奧克,永久地變成了大競技場中央的一尊石像。
青色的火焰慢慢地沒入了文天的手心。
風又開始呼嘯。
文天望了一眼那尊威嚴猶在的石像,艱難舉步,向大競技場外走去。
一下地踏在粗大的碎石和砂礫之中,每向前一步,都會有數滴金色血液落下。方圓數十公里的大競技場對一位文天來說,原本就如一個小小的庭院。但現文天只能一步一步地挪動,大競技場忽然變得無比巨大。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那灰色身影仍然在大競技場中一步一步地挪動著。
君王們早已經離去,偌大的競技場中除了文天,就只有那尊已經完全失去了生命跡象的石像。
文天的雙翼軟軟地垂著,大片大片的金色血液早已經乾涸,凝結在羽翼上。不知不覺之間,文天翼尖的一根長長的羽毛顫動了幾下,似乎又有了一絲生氣,慢慢地挺立,再一次驕傲地立在風中。
死亡世界幾乎沒有時間的概念。文天也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他只知道,原先似是遙不可及的大競技場的邊沿,如今已經在他的眼前。
不知不覺中,他的黑髮在風中飄揚的幅度越來越小了,儘管呼嘯的風仍然那麼猛烈。現在大競技場已經被文天拋在身後了。他一頭黑髮再次垂了下來,無論烈風如何吹拂,仍然紋絲不動。在那如鏡的黑髮裡,映出了一雙潔白的羽翼。
文天的羽翼正一點一點地張開,一根又一根焦黑的羽毛掉落,轉眼就被風捲走,或者是深深地被埋入砂石之下。
一團團白得耀眼的絨毛在文天的羽翼上悄悄出現,這些絨毛不住舒展長大,直到最後傲然挺立。
不知何時,大競技場已經被文天遠遠地拋在了身後。
他背後的雙翼潔白如新,那雙黑白相間的赤足已經不再踏在粗礪的沙石上,而在一尺高的空中,宛如踏著一條無形的道路一樣,緩緩地向前走著。
文天身前的地面忽然翻湧起來,一截巨大的骸骨忽然自地下飛出,轉眼之間就被一股無形力量給絞成了粉碎。
文天眉頭微皺,似是在苦苦忍耐著什麼。他刀削般的雙唇近乎透明,裡面有無數的色彩在不住流動。
忽然,文天雙唇微張,噴出了一口淡青色的火焰。青色的火焰在空中凝而不散,始終飄飛在文天的周圍,忽明忽暗,不住改變著形狀,最後終於凝結成一片欣長的甲葉。甲葉通體流動著烏黑的光澤,只是當中多了一抹耀眼的青色。
許久之後,文天又噴出了一團青色的火焰,又一片甲葉慢慢成型了。
不知過了多久,文天身周已經有近百片甲葉在不住的飛舞著。
文天的銀眸一亮,所有的甲葉都向她匯聚過來,頃刻之間,一副全新的妖蓮又出現了!
這一次的妖蓮更加的優雅,背後十餘根伸展的甲葉如同一雙金屬的護翼,保護著那雙潔白羽翼。整具妖蓮上都佈滿了繁複雅致的青色花紋,在緩緩流動的黑色光澤映襯下,充滿了神秘的氣息。
文天的雙眼猛然睜開了,強烈的銀芒照亮了方圓十數米的範圍。文天一聲清嘯,一股沛然無可抵禦的力量自妖蓮中迸發出來,四周頓時煙塵飛揚。
下一刻煙散塵散文天凝立空中,地面上已經多了一個徑長十餘米的巨坑。他雙翼一震,化作了一顆流星,穿雲而去。
奧克一動不動地趴在山峰上,身上積滿了灰塵和碎石,如果不是額頭中央的晶石偶爾會閃過一道藍色光芒,它簡直就是一具已經風化的巨獸骸骨。
山峰周圍忽然變得有些奇怪,所有的風都停了。
骨龍猛然抬頭,文天正靜靜地立在空中。
「主人……」奧克的聲音都顫抖了。
主人!您真是太偉大了!太睿智了!您打敗了君王!被您揍的到底是哪個傢伙?」下一刻,奧克又復活了,它一邊嚎叫,一邊向風月撲去。
文天靜靜地望了骨龍一眼。骨龍忽然力量全失,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它立刻打了一個滾,爬了起來,但無論如何拍動四隻薄翼,虛弱的身體也無法飛離山峰一步。
「主人!您真是太偉大了,您的力量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簡直可以與魔龍皇相提並論了!!」興奮過度的格利高裡拚命地拍著馬屁,也不管實質上是不是誇張了一些。
骨龍忽然發現,文天的身體一直在微微顫抖著,它立刻閉上了嘴。隨著文天身體的每一下顫動,周圍的空間都會隨之一張一縮,澎湃的力量不可抑制的絲絲湧出。
就算遲鈍如奧克,也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了。
天空中的鉛雲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漸漸地透出暗紅色,紅色越來越亮,似乎將整個西方地獄都染上了一層燃燒的血色。當奧克抬頭望向天空的時候,厚重的雲層已在劇烈翻滾著,就如無盡的燃燒岩漿倒懸在天上。
整個燃燒的天空如同一個無比巨大的漩渦,開始緩緩地旋轉起來。漩渦的中央,正是文天所在的山峰。
文天忽然低歎一聲,道:「我已經……壓制不住力量了。」文天伸手一抓,纏繞著青色花紋的盤古巨斧出現在手中。
文天望著天上的漩渦中心,緩緩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