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澈坐在車子中想了一會,打轉往與夏侯本家相反的方向駛去。
事情本來不用提前得這麼快,但他等不了。
他知道許天翔把人藏在哪裡,然而卻見不到人。
車子到達某片偏僻的地區,他把車子隱藏在別人注意不到的地帶,自己一個人悄悄地走到其中一棟別墅前。
其中,一個房間是亮著的。
他看到一個身影站在窗前,看身形應該是他家那個笨蛋女人。
是在想念他嗎?
他抬著頭,仰望著那窗子。
何時,他也需要昂著頭去看一個人?
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程澄,你在幹什麼?」
洗完澡後,風間舞一出來就發現程澄站在窗前對著外面的星空喃喃自語,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麼。
他可以肯定,如果那窗子沒裝保險欄,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被軟禁了五天,心情的鬱悶他是理解的。
程澄聞言,轉頭回他幽幽的一眼。
「風間舞,我很想念豆豆,怎麼辦?」
「涼拌!」
她失望地繼續轉頭去看夜空,「夏侯澈呢?夏侯澈去哪裡了?」
「不知道。」
「他不來救我們了?」
「或許。」
「為什麼?」
為什麼?
風間舞沉吟一下,答道:「沒空吧!」
夏侯澈的心思他不懂,他做得他也不理解。
他只是他的下屬,一個下屬而已。
可是,現在看著程澄那失落的臉龐,他也不知道怎麼的鬼使神差走上前去把人給擁抱進懷裡,想要給她一點安慰。
他發現了,她在哭。
「嗚嗚……風間舞,夏侯澈怎麼不來救我們,我好想豆豆。」
「再給他一點時間吧。」
「五天了,已經五天了,再這樣下去,我會瘋的。」
「沒有人是萬能的,我們只能相信他了。來,我給你講故事。」
「什麼故事?」
「你不想知道你老公小時候的事嗎?」
「想!」
「想就擦乾眼淚。」
「好。」
程澄擦乾眼淚,被風間舞拉到床上……
他開始回憶起夏侯澈小時候那些留在夏侯本家的時光,眸裡也分外的晶亮。
窗邊的身影被另一個身影擁住的時候,夏侯澈正吊兒郎當地叼著煙。
這場面一出現,他嘴裡整根煙都從嘴裡掉了出來。
風間舞!
絕對是風間舞。
該死的風間舞,居然敢抱他的女人。
這膽子都養肥了。
眼見著那兩身影不見,夏侯澈的手捏緊,眸子陰冷地撥弄腕表。
「滴滴滴……」
風間舞手腕上的表突然響了起來,這時他正說到夏侯澈離開的那年,程澄鼻子紅紅的,分明是眼淚一直沒停過。
「稍等一下。」
他站起身,進了浴室才按下按鍵。
「風間舞,你好本事,我把老婆交給你,你倒好,勾引起嫂子來了。」夏侯澈的聲音飽含了很濃的怒火。
風間舞一愣,隨即輕笑出聲。
「笑什麼?你給我閉嘴。」
「阿澈,我好久都沒看過你這麼真性情的時候了。」
阿澈!
夏侯澈被他的稱呼怔愣一下。
二十多年,這是風間舞再次喚出他這個稱呼。
風間舞繼續笑道:「驚訝吧?我剛才在跟程澄說你以前的事,阿澈,你恨老爺子,恨夏侯覺吧?」
是啊,很恨!
不僅恨這兩個,甚至還恨夏侯本家。
他想要的不過是逍遙的生活,他根本不想當什麼總裁,當什麼龍頭老大。
「那又怎樣?」
是他們咄咄逼人,不是他。
「畢竟還是親人,不是嗎?」
「親人?」
他諷刺地「呵呵」兩聲,「有親人這樣對待親人的嗎?別以為我不知道夏侯棠的目的,他要的不是我這個孫子來繼承他的位置,他是故意找我回來當餌,逼夏侯覺來跟我相爭,這樣他就可以順理成章把他捧上去。他犧牲的人是我,不是夏侯覺,他也沒把我當孫子,當然,我也沒把他當爺爺。」
是的,夏侯棠的目的他從一開始就知道。
就像他知道風間舞和楚逸兩人都不是真心地歸順於他,由始至終,這兩人都聽命夏侯棠的命令,他不是不知道,他不過順水推舟而已。
就如同,他也順水推舟把自己的女人給推了上去。
有些後悔,他連程澄也利用了。
如果沒了程澄,許天翔不會這麼放心地出現來跟他談條件。
為了抵抗那兩人,他居然連她也利用了。
他不甘心,自己也一樣是夏侯本家的子孫。
為什麼夏侯棠就這麼偏心,為了讓夏侯覺坐上那個位置,他就不惜代價來拿他當犧牲品。
「風間舞,不是我狠心,是他們狠心。」
風間舞的笑容斂了起來,沉默一會,才問:「什麼時候?」
「三天。」
「好。」
「程澄她很想豆豆。」
「我知道。」
「她也很想你。」
「……」
夏侯澈沉默。
「就這樣吧,再給你三天的時間。」
「謝謝。」
「不用,這是我欠你的。」
他離開夏侯本家的那年,他明明有聽到夏侯棠吩咐手下的人無論如何都要把自己的兒子、兒媳給毀滅。可是,他沒有通知他。
這麼多年,他一直愧疚著。
他們都是孤兒,沒有父母親,夏侯棠給了他們生活,他們就要回報他。
他不像他,他沒得選擇。
重新回到床邊,程澄已經睡著了。
風間舞給她拉好被子,換了自己站到窗前看著星空發呆。
其實,他愛的並不是男人,愛男人的是克裡斯。
克裡斯愛的人是夏侯澈,這麼多年一直沒變過。
他愛的由始至終只有一個人,可惜,那人早已不在。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沒有絕對的十全十美,很多時候沒得選擇,能做的就只有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