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名如其境。
商業的氣息在這裡不濃,家家戶戶都在門戶上掛著紅燈籠,醒目的紅,與小橋流水映襯,是遠離塵世喧囂的靜謐。
程澄現在就坐在臨河的一間吊腳樓飯館上,邊吸著嫩滑的麵條,鹽焗蛋,美味的小菜邊打量著對面撐著腮幫子對著欄杆外邊的河面發呆的夏侯澈。
剛才她說要把她餵得飽飽賣給老闆做人肉叉燒包差點沒嚇死她,這男人可是說得出做得到的狠主兒,要是他真的把她給賣了,那她以後可就完了。
所以,程澄並不敢吃得太飽。
就怕夏侯澈一個不如意就把她給丟下。
這裡的房子,她剛才跟他逛過了,一間間都差不多是一樣的,就像一個強大的迷宮,換成她一個人她肯定會迷路。
哎,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
她歎息一口氣,繼續吃她的麵條,鹽焗蛋,小菜……
不過,是一小口一小口而已。
對面的夏侯澈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那雙燦亮的黑眸盯著河面已經大半天都沒轉過臉來,河水,吊腳樓,長得極為妖孽的美男,而且還是手托著腮幫子作憂鬱狀。
程澄盡情地YY。
一個身患絕症的江湖美男子,因為愛上了名震江湖的武林盟主而被全天下的男女鄙視。那男人,為了名利,沒了權勢玩弄過他之後就把他給拋棄了,從此,江湖上多了一個經常對著河面發呆的病弱美男……
這時,夏侯澈纖長的手指撫過嘴角。
程澄低歎一聲,搖頭歎息。
病弱美男的身上的病越來越嚴重,甚至到了吐血的病入膏肓的地步,有時候他看著河面想起武林盟主的狠心也會氣得像林黛玉妹妹一樣哭得梨花帶雨,嘔血不止。
可憐,淒涼!!
悲歎……
「哎……」
程澄兩根筷子夾著麵條,面對著繁星夜空憐憫地長歎一聲。
剛想吼一句:「好一個江湖惡地。」
低沉的男聲驀地幽幽的狀若自言自語:「剁成肉醬好呢?還是切成碎粒比較好,現在的人口味太刁了,不如就一半肉醬一半肉粒吧。」
「……」
程澄望著夜空的臉抽動一下,默默低頭吃麵條。
依然是小口小口,一根又一根地吸入嘴裡。
好不容易吃完一碗麵條,她顫巍巍地抬起眼眸看向對面,江湖病美男已經不再猶豫,正笑吟吟地看著她。
「吃飽啦?」
她想也不想,快速地回答:「沒有,我還餓著。」
「哦?那再來一碗吧,多吃點,飽點才能賣個好價錢。」
程澄看著檯面上她剛才已經吃掉面的三隻空碗,剎時就淚流滿面。
見他真的抬起手來給她多要一碗,她忙抱著他的手臂風中凌亂地求饒:「老闆,我以後不敢了,我不罵你,不跟你作對了。」
勾踐尚能臥薪嘗膽,她程澄也一樣能忍人貶己。
以後,她跟勾踐一樣,也要收回山河,大展雄風,跟著名留青史。
哈哈哈哈!!
夏侯澈,看你到時怎麼向我求饒!
她在心中邊腹誹著,邊暗爽地想想夏侯澈跪在她面前聲淚俱下地說著:「女王,我錯了,我不欺負你了,我不跟你作對了。」的求饒樣子。
為了報復,一切自尊都可以暫時放下。
這才可謂「真女子」。
夏侯澈笑得如天上那輪皎月,好不溫柔親切。
「程澄……」之前他總是叫她「程總編」,最近都叫她「程澄」了。
「你心裡該不會是想著以後怎麼向我報復吧?」
「呃……」
程澄心中「真女子」三個大字轟然倒塌。
「你覺得以你的頭腦,你行麼?」
侮辱,明晃晃的侮辱。
她敢怒不敢言,拚命地瞪大眼惡狠狠地剮著她抱著的手臂的主人——夏侯澈。
後者,則是笑得一臉的無害。
旁邊幾個背著大背囊的硬朗女子都偷偷地把視線轉過來看了他幾眼,一致驚奇地想:沒想到這小鎮還有這麼好看的男人啊!
「有沒有人告訴你,你生氣的樣子比平時看起來更蠢?」
媽的,忍不住了。
程澄扔下手臂拍桌而起,「夏侯澈,你太得寸進尺了。」
這一吼,用盡她生平所有的力氣,臉都憋紅了。
吼過後,腦袋還「嗡嗡嗡」地作響。
待神智清醒過來,定睛一看,眼前哪裡還有夏侯澈的人影。
咦,人呢?
她這麼厲害,還練成「獅吼功」了?
環視一圈,這才發現夏侯澈站在店內的櫃檯邊跟老闆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那老闆精光四溢的眼睛一直在上下打量著她。
程澄驚恐。
不會真的在商量把她給賣了吧?
她忙奔上去,對著夏侯澈一臉可憐:「老闆,看在我是你兒子他媽的份上,你就別跟我一般計較了。」
夏侯澈居高臨下地睨著她,對看戲的老闆笑了笑。
然後轉身朝店門走去。
啊?
程澄呆立如木雞。
「不走啊?不走那你就留下來給老闆當夥計了,我可先走了。」
門口傳來夏侯澈的聲音,程澄渾身冰不屑抖掉,高興地追了出去。
「別,你別走,等等我。」
夏侯澈仿若未聞,一直領先走在前頭。
程澄氣喘吁吁地追上他,嘻嘻地笑:「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一定不會把我給賣了。」壓根就忘了到底是誰綁著她去簽字結婚,綁著她來這裡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