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兒,不得胡鬧。」看了這許久的洛泉,也是回過神來,緩緩走至慕如辰身前,語氣裡帶了責備,「今日還沒去母后那請安,不如一起過去吧。」說完,轉身拉了沐離離就走。
天天這麼折騰,倒是有些熱鬧,只是這般實則也無趣得很,慕如辰望著面前未喝完的醇香美酒,又出了一小會兒神,才起身離開,這會兒,瑞挪他們遇刺的消息應該已經傳到王都了……
「我看這府中也真真是無趣得緊,跟我去一個你喜歡的地方如何?」慕如辰自書中抬起頭來,洛風已是一臉笑嘻嘻地站在她面前,自顧自的從桌上為自己盅滿一杯酒,那雙漂亮的桃花眼深邃若瀚海卻也飽含柔情。
「哦……不會是要我陪你去逛青樓吧?」慕如辰眉一挑,瞧了瞧外面幾近的暮色,有那麼幾秒確實像是在認真思考要去的地方,很快就恍然大悟般的朝洛風俏皮一笑,調侃道,心中一時的煩悶也一掃而空,連她自己也是忍不住的驚訝。
「慕如辰,到了如今你要還是這般認為,也就不要怪我不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了。那麼我想……這是不是也意味著我可以在你還沒有承認你愛上我之前……」話還沒說完,洛風已將毫無防備的慕如辰拉入了他的懷中,伏在慕如辰的耳邊輕聲提醒,眸中滿滿的全是戲謔,姿態極其的曖昧,縱使是慕如辰,她的心跳也是失了規律。
「你說吧,去哪?」定了定神,慕如辰根本就不敢抬頭看洛風近在咫尺的笑容,有些著急的妥協的問道,她也怕沉淪,又或者在第一見到他時就已是難再忘吧。
「走吧。」慕如辰緊張的模樣兒全部落入了洛風的眼中,難得看看到那張從容淡定萬年不變的臉上出現這樣紊亂的表情,他也是前所未有的開心,順勢牽著慕如辰的手就朝外走去。
絲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就這麼手牽著手走著出了太子府,出了皇宮,走到了城門早已關閉。算不上快與慢,因為洛風在不知不覺間已是放慢了腳步,不是因為慕如辰跟不上,只是很享受此時此刻的溫馨……他記得她曾說過: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是不是也就是這一刻的感覺呢?沒有煩惱,忘了身份,少了不需要承擔的責任,各自的心間也就只剩下彼此,自在、逍遙,永遠不寂寞,如此,也是最好……洛風一想到她的承諾就不自覺的笑了,這笑乾淨、明朗,少了在人前的冰冷,也就無比的溫暖而真實。
慕如辰手腕輕動本想從中抽出自己的手來,卻屢次都沒有成功,牽著她手的少年應該已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是沒有要放開她的手的跡象,反而被他握得更緊了,所用的力道剛好,既沒有弄痛她也讓她掙脫不得。轉頭,卻看到了癡癡地瞧著自己的洛風,笑得如剛搶到了糖吃的孩子般,在驚訝於一個玩轉於朝堂、江湖的不羈少年也擁有這樣的笑容時,更驚訝於他眸中的流落出的幸福與滿足,也就任由洛風牽著帶著她穿梭在人群間。
也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哪兒,只見洛風東穿西彎,不知從哪兒竟鑽出了王都,出現在面前的竟是一望無垠的大草原。慕如辰雖是疑惑卻也不多問,反倒是洛風好像有些看不得她的沉默,對她笑笑,「王朝有些古老,總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恰巧我知道這麼一條密道。」
隨即又不知從哪兒冒出來一匹馬,通體雪白,猶似天山之雪,在夜幕的遮掩下也分外惹眼,的確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好馬。洛風身影輕移,衣袂飄飛,已是縱身躍上了馬,慕如辰穩穩地半躺在了他的懷中。
暗黑的蒼穹間,天地被一片墨色渲染,星星閃如碎鑽,月色分外明亮,天上竟是一絲兒雲朵也看不到。
洛風雙手牢牢地將她圈在懷中,輕輕地把下顎擱在慕如辰的頭頂,心情愉悅,兩人就這樣飛馳在這片草原上,果然如慕如辰所料,這馬的速度雖快,卻跑得沉穩有力,讓人如做平地。
「你知道嗎,在這裡父皇曾把他一生唯一鍾愛的女子送離了自己的身邊?」洛風瞧著始終安靜著的慕如辰,輕聲開口。
「哦?」慕如辰亦是低低的回應,表示她在聽。
「他就曾在這裡獨自站了一天一夜,我不知道父皇有沒有後悔過當初的決定,可我卻是明白他的感受,那種失了心只留下責任的存在……」洛風低沉好聽的聲音略顯沉重。
「那個人便是我的母親,對嗎?」慕如辰忍不住開口,他今日突然帶自己出來,也是同樣的理由,同樣的目的麼,「你便也是如此打算的麼?」
「我卻是決計不會如此的。」洛風很是滿意慕如辰這樣的反映,輕笑出聲,「怎麼,辰兒,終是捨不得你夫婿我了。」
「你可知道當今圖蘭的皇后娘娘便是西域的長公主郝羽?那些流言是真的。」慕如辰便不理會洛風的調侃,望著前方淡淡的道。有時候,她也不明白,親情在這裡究竟意味著什麼,一個母親,為了自己的情和愛,甚至於可以對自己的親身女兒痛下殺手,那麼利用又算得了什麼。也難怪,慕如辰會留下所有的記憶離開,想來她也是厭倦了才會如此。
洛風一怔,半響沒有答話,並非是因為她說出的事實的真相,而是慕如辰如此輕描淡寫的語氣。
「我那陪伴了我十幾年已經逝去的娘親才是雪域的琉璃公主,慕家被滅,我能倖存,一切至始至終都是一場早已存在的預謀,我也是一直活在他們的算計中,不曾錯開了軌跡。他們唯一算錯的便是爹爹為了保護我,而秘密教會我的一身足以自衛的武藝,還留下了保護我的人。從前為了爹爹我不曾顯露於人前,如今公開了卻是要面對著諸多的紛爭,一直不信命的我,也真的好想遵從了命運罷了……」慕如辰低低淺淺的說了許多,這些壓抑在她的心中好久了的話,在這深宮之中實在是找不著能說的人,對洛風,卻是沒來由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