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冷酷的聲音想起,大廳裡又是一時的安靜。然而,因為陳林而瞬間變臉的,有兩人……
好熟悉的聲音,洛迦一怔,下意識的朝自己大哥所在的方向看去,一切平靜如舊,並沒有見到大哥的貼身侍衛,難道……轉瞬間,洛迦又不有自主的想到了那日在風月樓彈琴的一臉淡然的女子,瞭然的笑笑,也只有她能膽大做到如此吧。心中一陣苦澀,舉杯仰首,酒入愁腸,竟是千轉百回,不能再有奢望,只要能悄悄地守護著她的快樂便好……
另一個變臉的,是一直在喝著悶酒的洛風,他今日來,只是對清風樓這位突然出現在王都並迅速名滿天下的天雪的身份留了心,而這,可能關係到她的安危,誰競得他無所謂。只是,剛才的身影和聲音已經足夠他辨認了,冷靜如他一時也是心中鬱悶難解,自己的貼身侍衛,又豈有認錯之理。沒想到,她居然會來到清風樓,競得天雪的初夜!好,很好,非常好,慕如辰——她總能讓他出乎意外,捉摸不透,去了自己的風月樓也就算啦,居然連別的青樓院館也來……雙眸危險地瞇起,她的安危,她不在乎,可是,他在乎……
不久,天雪雪白的身影進到內室,並未行禮,只對慕如辰點頭笑言,「天雪見過公子。」
慕如辰靜靜地瞧著這個無禮而又美麗的女子,如新月般清潤的臉上,不似一般女子的柳葉彎眉,微微上揚的眉形,為其盛顏仙姿的嬌容平添了幾許英氣,嘴角帶著羽毛般舒軟的笑。特別的是她的眼睛,清傲如雪的眼眸,清遠如山的眼神,顧盼流轉間,似天山那聖潔的冰雪,不沾塵埃,卻是令人不能平視。算不上華麗的雪白的墜地紗裙,襯得她肌膚晶瑩如玉,皓白如雪。
天雪,猶如不染纖塵的天山之雪,確實有讓人為之瘋狂的資本!
好一株傲人的天山雪蓮,這就是慕如辰見到天雪時的第一感覺。這個女子不僅美,而且特別,在她的身上,慕如辰甚至感受到了一種與洛風相似的不容人忽視的尊貴,甚至一些名為無禮的行為,在她做來反而讓你覺得理所當然,似乎她本就該如此……
沉默些許,慕如辰還以微笑,輕道:「姑娘客氣了!請坐!」
天雪倒也乾脆,絲毫不扭捏,在慕如辰身邊坐下,問道,「公子如何稱呼呢?」
「歐陽辰。」
「歐陽公子,我有一事不明想問公子。」天雪輕咳一聲,狀似認真的虛心求教,實則滿目笑意,滿室的月輝清華也為之一奪。
她有事要問她?慕如辰並不覺意外,她與子珊兩手迥然相異的字跡,任誰都有疑問的,笑言,「姑娘請說。」
天雪清幽的語氣裡儘是調侃的問道:「我今日以文會知己,公子所答甚合我意,只是不知公子不知為何要借另一手墨跡寫下無價二字,是何故?」的確,今日從歐陽辰這裡得到的問題答案,見解獨到,堪稱一絕,確實是打動了她,天雪才想出那麼一招,只是這最後給出的無價二字,剛柔相濟,隨意灑脫,又透出隱約的的霸氣,與先前的清秀小楷風格卻是完全不同。
慕如辰不著痕跡的看來沐子珊一眼,那丫頭歡快的朝她眨眨眼點點頭,看來,這位天雪姑娘可是得到了這位沐大小姐的首肯。一旁的天雪則是盈盈淺笑的等待她的回答,那雙杏眸中分明流露出興味和促狹。慕如辰知是瞞不過的,淡笑而言,「確是不同所答,只為目睹姑娘的絕世風華。」
天雪沒想到眼前的這位清潤公子會回答得如此直白,如此乾脆,如此爽快,絲毫不忌諱,一愣,卻並不打算就此罷休,「那無價二字公子又是何意?」
「姑娘肯因此來會歐陽辰,必是心中有解,又何須試探。」慕如辰依舊是輕言淺笑,靜靜地瞧著手中的茶盞,安靜,隨意。
天雪開懷一笑,也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既然公子是慕名而來,就為公子的無價二字,奏上一曲如何?」
「如此甚好。」慕如辰拱手笑道,這位天雪姑娘倒也真是爽快之人。
天雪來到瑤琴前,對慕如辰微微一笑,明媚的氣息迎面撫來,有如星星點點的淨雪飄散,明艷的臉上,眼波流轉,滿滿的全是自信,素手輕揚,如珠玉飛濺般,靈動的琴音流淌傾瀉而出。
她的琴技確實精湛,除了行雲流水般的流暢外,更多了自己的風格,也因此更令人陶醉。輕品香茗,賞樂掠美,果然是人生愜意之事,怪不得有如此多的男子愛上青樓,慕如辰忍不住搖頭輕笑,覺得今日如此一折騰,她都快喜歡上這裡了。
待得最後一個音符結束,沐子珊為避免身份被揭穿,只得隱忍著歡呼,慕如辰則是輕輕鼓掌,飲盡杯中最後一口茶,起身說道:「多謝姑娘,今日聽得姑娘仙音妙曲,實在不虛此行。在下告辭!」說完,帶著興奮異常的沐子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雅間。
看著眼前清雅溫潤的慕如辰,一身淡藍錦衣,一摸儒雅淺笑,長生而立,竟也不屬這滿室瑩人的月華,天雪眼神微閃,也跟著起身,一手還在琴弦上隨意撥動,三五音符,未成曲調,卻也輕靈動聽至極。天雪大方的笑著:「如此,便是後會有期!」
慕如辰沒有回頭,後會有期嗎?會的,或許很快……
看她走得瀟灑,天雪也未阻攔,緩步走到桌旁的軟榻上,懶懶的躺了上去,隨手拿起桌上的糕點,有一口沒一口的咬著,歐陽辰是嗎?我喜歡……!將手中的糕點一口咬盡,天雪明媚靈動的大眼閃著銳利奪目的光芒,堪比雪域傳聞中的雪心,晶瑩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