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洛風一直落在慕如辰身上的視線這才移開,猛地射向正襟危坐的皇后,清冷的開口,冰冷的寒氣在溫暖的室內蔓延,讓人沒來由的冷至心底,嘴角依舊掛著那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欲阻止他母后的意圖,因為他知道,以慕如辰淡然無束的性子,那樣做,她定然不喜歡。
皇后心中也是一顫,這個兒子,如果可能,她是真的不敢招惹,只是如今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對面前這個一身素衣,毫無裝飾,自然脫俗的女子,她是從心底裡歡喜並認同的。可是如今,面對那些流言,和那些微妙變化的形勢,她是不敢怠慢的,先不說這女子非同一般的身世,只說她那倆個讓她引以為傲的心高氣傲的兒子都為了這個女子動了情,她的擔心自是不能自已的。她是一個母親,為了自己的兒子能在這個皇宮裡順順利利長大成為人中之龍,二十幾年孤獨、辛酸、苦楚,她都獨自默默忍受了,情是最易讓人失了理智的,她經歷過了,所以她現在要做的就是提早提防,對於這場莫名其妙被更改的指婚,個中緣由她也不是很清楚,但她卻知道,目前不橫生變故的最好辦法就是把這個女子的身份理清,公諸於世,雖然這會給她帶來危機,卻也只能這樣了……
「還是姑媽想得周到,青鸞公主來自圖蘭,離兒也好想看看太子妃能給大家帶來怎樣的驚喜呢。」沐離離見洛風要阻止,心一橫,顧不得洛風渾身散發的冷凝之氣,只一心想著怎樣才能讓這個破壞她計劃的女子付出她應得的代價,而她敏感的嗅到目前就是一個絕好的機會,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學士府小姐能有什麼能耐勝過她。眼眸一轉,聰明的避開洛風冰冷的眸光,看向莞爾的慕如辰柔聲道:「青鸞公主,應該不會讓天下人失望吧。」
特別的,把青鸞公主幾個字咬的很重。因為她知道,她並不是圖蘭真正的公主,想當初,第一次見到慕如辰,就對她的來歷質疑時,背著自己的爹爹,私自調動相府的探子,費了很大周折才探得她的真實身份,原來不過是一個無依無靠走投無路的冒牌公主罷了。只是,沐離離也有些不明白,這樣讓一個冒牌的公主來和親的事實居然會鮮有人知。她本想將她的身份作為一張王牌捏在手中,卻未曾料到,連日來這個不為人知的秘密突然昭然天下,弄得人人皆知……
慕如辰輕輕地搖搖頭,她就不明白她到底哪裡招惹這個相府大小姐了,竟讓沐離離眼裡不經意地流露出掩藏著的深沉的痛,竟是情殤。她有搶了她深愛的人了嗎?好像沒有吧。她雖然作為青鸞公主,嫁給了洛風,但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她和洛風的約定,和親只是讓戰事暫時消亡的形式罷了,並沒有說要連心身一起嫁過來。而且,若自己猜得沒錯,洛風和這個相府大小姐應該是青梅竹馬,兩情相悅吧,她慕如辰在來王朝的第二天就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久別重逢,互訴衷情異常親密的兩人,而且,她的直覺告訴她,那人絕對是洛風並非洛泉。如今,她想得明白了,轟轟烈烈地愛一場,對她這個無意間的闖入著來說,太奢侈,何況,那些已恢復的記憶告訴她,她的心已隨另一時空的人而去,所以她才會在上次險險喪命後表現得如此平靜。
「你有麻煩了。」慕如辰並不理會王朝沐離離的挑釁,壓低聲音,難得好心情的用剛夠他們兩人聽得見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對洛風說著。
洛風收回投向沐離離的冰眸,微帶怒意的看向突然說話的慕如辰,火氣不是一般的大,在這時候,居然敢調侃他,沒見他在幫她嗎。卻見,慕如辰早已一臉坦然的看向皇后和沐離離,點點頭,淡淡舒緩地聲音裡不可否認的透著一股子無奈,「既然如此,慕如辰答應便是。」就再也沒有多話了,皇后的苦心,她懂,畢竟靈魂是來自於千年以後,她忍心讓一位母親二十幾年的苦心經營毀於一旦。雖然權利和地位對她而言,永遠只是一個外加的束縛,如果一定要如此,才能解了這位母親的憂心,那麼她就權當作這是一次愛的成全吧。而這次去雪域,她已存了心,不再回王都,這一場遊戲也是時候該結束了……
洛風詢問的看向突然答應的慕如辰,有些不解,剛才明明看到她還在苦笑無奈的搖頭,怎麼這會兒倒是答應的爽快了,「慕如辰,你知道自己剛才答應了什麼嗎?」
這一昭告天下,她就不會再能隨心所欲了吧,而且所能面對的危險都將是未知的。上次出的差錯,他雖未聽到慕如辰有半句怨言,但他永遠記得那日在天香樓見到她時的情形,冷淡疏離的淺笑,一襲黑色裙衫,神秘莫測而又飄渺虛幻,讓人覺得一觸碰,就會消失般,如果不是洛泉打招呼,他還以為是幻覺。那日回府以後,她雖然依舊是淺笑吟吟,偶爾也會調侃他一兩句,決口不提及刺殺之事,竟是平靜得彷彿什麼也未發生過。即使是覺察到她有些許不同,卻也是說不上理由。而現在她居然會未經思考就答應母后提出的要求,洛風有些費解。
「你不是就在這兒坐著嗎,豈有不知之理?」慕如辰瞧著洛風難得的把疑惑寫在臉上,突然沒了開玩笑的興致,沉聲道,「我知道。」
「風兒,離兒,你們就先各自回去吧。」皇后還不等洛風說話,就溫和的開口,看嚮慕如辰,「辰兒,陪陪母后可好?」
慕如辰一愣,隨即點了點,表示並無異議。
「怎麼,風兒,你還怕,母后不把辰兒還給你了嗎?」看著依然未曾動過的洛風,皇后忍不住笑道。
「是有點。」洛風倒也答得坦然,笑嘻嘻的說道,而後,語氣陡然一變,鄭重而又無比認真,「只是,母后,如若再傷害了她,兒臣是斷然不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