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怔怔地捂著胸口,看著高高在上,怎麼也觸摸不到的扶蘇,嘴角悲傷淒美地笑了,「扶蘇,扶蘇,這便是你想要的嗎?這便是你讓我來這裡準備給我看的一切嗎……這,便是你給我的答案嗎?!你何其殘忍,何其殘忍啊扶蘇!」
眼前這一切,就像一場凌遲虐刑,一點一點將他身上的血肉割下,毫不留情!
痛不欲生!
她當著天下人嫁給其他的男子,以此來拒絕他的求婚,拒絕他給的羞辱。用行動來告訴他嬴政,她已嫁給他人為妻。
兩個人,永生不再有交集。
「扶蘇……你這個讓人發瘋的女人!你這只妖精!」嬴政的心在流血,雙目赤紅,死死地咬著下唇,盯著扶蘇,一點都不想放過。
「原諒我,就算你這麼冷血無情,還是不想放開你的手……」
低語如風,在暴動的人群裡很快就被吹得支離破碎,什麼都不剩……
烏蘇城中,眾人發了瘋一樣議論,吼叫,鼓掌,或喜或憂,可是他倆卻不管不顧,眼中只有對方……
她扶蘇,嫁給了他蓮榭。
今生今世,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
他蓮榭,娶了扶蘇為妻。
今生今世,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共續前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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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高的樓台之上,扶蘇一襲火紅色的喜袍,整個人妖嬈得宛如地獄之上綻放的紅蓮,手中執著蓮榭的手,蓮榭的另外一隻大手摟著她的肩,將她小女人一般地包裹在自己寬闊的懷裡,用大海一般壙埌的柔情擁抱她,包容她,寵溺她,愛她。
他的世界裡,似乎只為她一個人而盛放,而變得宛如瑤池仙境,世外桃源,沒有沾染任何世間的污垢和煙火,出淤泥而不染。
而她,也微微抬起頭深深凝視著他,嘴角那前所未有的溫柔笑意,在嬴政看來何其諷刺,宛如刀刃一樣,狠狠地割過他的心臟。
他站在人海中,遙遙相望她的幸福。
她在天下人面前,炫耀她的甜蜜她的快樂。
卻在惡狠狠地凌遲他的靈魂。
站在高處的扶蘇彷彿這才看到人山人海中的他,兩人四目凝視,扶蘇禮貌而疏離地點點頭,若即若離,似有似無,隨後,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別過頭去,眼中只有旁邊給她一生榮耀和安穩的男子,再無其他。
那一刻,嬴政只覺得自己被狠狠地羞辱了,他終於明白,當扶蘇當著所有人的面被求婚時,她心中的屈辱和憤怒。
眼中怒火燃燒,紅艷艷的一束一束,隨即,他冷哼一聲,轉身拂袖而去。
扶蘇,既然你用這樣的方式來拒絕我,那麼,就該知道,這要付出代價的!
我嬴政,這世間,還沒有人敢如此羞辱!
扶蘇,扶蘇,你真的好殘忍絕情……
那些曾經的美好,你真的絲毫都記不起了嗎?
嬴政赤紅的眼中,一滴淺淺的淚水從眼角滾落,被風吹走……
似乎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望著那抹淡淡消失在人海中的身影,扶蘇面色平靜,只是心底有絲微微歎息。
高台上,蓮榭擁著她,俯瞰天地萬民,柔聲問道:「扶蘇。」
「嗯。」
「你可後悔?」
「永不後悔。」
「扶蘇?」
「嗯。」
「你可幸福?」
靠在他肩上的扶蘇睜開眼睛,看著擔心的他好笑道:「幸福。現在我扶蘇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子。」
蓮榭擁住她,深深道:「扶蘇,我只願,這一刻,永遠都沒有盡頭。」
扶蘇被摟在他的懷裡,聞著他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喃喃道:「我們的未來,還很遙遠。」
「扶蘇,我身上的咒語已經被巫女解了,以後,我就能和你一起慢慢變老,共度餘生,白頭偕老。走到時間的今天。」蓮榭說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很濃郁。
扶蘇無奈,「蓮,不能永生,要和我一樣變老死去,不是一件壞事麼,為什麼你反而這麼高興?」
「不能同生,但願同死。」話語雖輕,卻是一生不變的誓言。
「蓮,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是天下第一號大笨蛋?」
「如果我是第一號,那你不是第二號了嗎?」
「呵呵……」迎著清風,漫天的夜色和星光,兩人淡淡幸福地笑。
……
如果說馳名天下的公子扶蘇是個女子的消息被天下人穿得沸沸揚揚,簡直像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一樣不可思議,身為女子,卻勝於任何男子的智慧和謀略讓她的聲名更聞名於世,源遠流長。
剎那間,鳳舞九天,扶蘇簡直成了奇跡和不可思議並駕齊驅的傳奇性人物。
而烏蘇城中,六國大會。
天下人面前,扶蘇和一個宛若天人下凡一般神奇的男子結婚的事,更像一枚大炮彈扔進了平靜的一汪湖水中,發生了轟天闢地的大爆炸,掀起了比天空還要高的浪花,造成了比雷鳴還要強烈的巨響。
此時,更讓所有人津津樂道的,除了那個神秘出現的男人,還有曾經向扶蘇求婚的秦王成了笑柄。
現在沒有人再敢說秦王求婚之事的荒謬,更多的人是在議論他高估了自己,竟遭到如此另類的拒絕方式。
你求婚的對象和其他人結婚了,以此告訴你,我是不會嫁給你的。
有比這還要丟人的事嗎?
顯然沒有。
六國大會成功舉行,以戲劇性的曠世婚禮作為結局收尾後,眾人各自回國了。
扶蘇一行人也乘馬車回到了邯鄲,進了趙宮見了趙王道清楚前後所有的一切後,這才回到無歸客棧。
當他們抵達無歸客棧,扶蘇才回天字一號房休息半晌兒,甘羅便來敲門了。
她前腳未到,各國的人送來為扶蘇慶婚的厚禮幾乎堆積滿了整個客棧。
扶蘇看著一大堆禮物,也只能躺在蓮榭的大腿上無可奈何地笑。
「蓮,抱歉,讓你捲入這麼世俗的世界,讓你跟著我胡亂任性。」扶蘇望著蓮榭,眼中閃過濃濃愧疚。
蓮榭卻沒看她愧疚的眼,只是輕輕地抱下她,放在那柔軟的床上,低低地笑道:「我說娘子,世人的眼光我不在乎。你任不任性我都會陪你,外面的世界我不在乎。我說夜深了,我們也是不是該享受洞房花燭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