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個奇怪的竹林出來,扶蘇還處於一種迷茫狀態。原來無歸客棧是一個圓形,所以到最後,竹林深處,也就是客棧的頂端,本來相隔一方的天字一號房和地字一號房最後是連在一起,相隔最近的地方。
本來相離最遠的地方,卻是最近的地方。也應了那句話,遠在天涯,卻近在咫尺。
在竹林深處那個小築裡撫琴的男子,就是地字一號房的客人蓮榭。
蓮榭蓮榭。扶蘇在心中一次又一次地默念這個名字,越念越覺得自有一番情趣在其中。而且,越來越有熟悉的感覺。可是,卻怎麼也想不出來。
回到房間不久,掌櫃的便送來一張帖子,據說的平原君府中送來的,恰好遇到平原君今日大壽,在府中大宴,都城中所有的王公貴族都參加,也邀請了扶蘇參加。
扶蘇當然不會拒絕。
突然想起那個傢伙離開前說的話。
「在邯鄲等著我,我會來尋你的。」
可是又想想,也許,他不過是開玩笑,或者是隨口的承諾。畢竟他要做的事很多,怎麼會把她放在心裡。他對她變現出的喜愛,不過是孩子的性情罷了。
到了夜幕降臨,扶蘇一行人便來到平原君府邸。
依然是那個門衛,扶蘇看到他的額頭上有紅腫的印子和擦傷,再加上他看到扶蘇那閃躲和懼怕的眼神,心中便猜到了幾分。
「公子請……」本來飛揚跋扈的侍衛此刻低頭恭敬道。
楚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來。那日受到的氣此刻終於煙消雲散。
待扶蘇進門,在大廳中,遠遠看過去,燈紅酒綠,觥籌交錯之間,是一群一群錦衣華服的富家子弟和大小官員。還有一些身穿霓裳綵衣,樣貌嬌美的丫鬟在四處斟酒伺候達官貴人們。平原君雖然常常隱身在家,可是,卻是王族之後,而且是戰國四大公子之一,有上千門客,在趙國很有影響力。各個官員會來參加他的生日宴會也純屬正常。
看到扶蘇,坐在正位的平原君表情一變,目光有微微的興奮,親自走下來,迎接他。扶蘇拉過一邊打扮華麗而雍容的風若希,淡淡道:「這是內人。」又指了指楚:「這是我的僕人。」
平原君看著兩個同樣出色風華絕代的男女,有些驚愕,特別是他說楚是他的僕人的時候,楚面上笑得溫和,心裡卻突然忿忿不平起來,不明白為什麼風若希成了他高貴的夫人,而自己卻依然是他的僕人。這樣的不公平讓他看起風若希起來更不順眼了。楚沒有意識到,他在嫉妒,在吃味。
風若希感覺得到他的殺氣騰騰,心中有些訝然,而且有些驚恐,但是依然保持鎮靜。禮貌而嫻靜地朝平原君淺淺一笑,然後請了安。知書達禮,賢惠有德。
平原君眼中閃過滿意。似乎對扶蘇很滿意,又似乎還有其他。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平原君把他迎到主位的下一個位置。在他的左邊。扶蘇一路走過去,表情淡淡,連目光都未在誰的身上多停留。只略略看到平原君的身後有一個熟悉的人影,是在秦進攻趙國之時,立過大功的毛遂,看來,此時,他已經得到平原君的信任了。
待平原君拉著她介紹給眾人之後,眾人表面表情淡淡,眼中卻同時都帶著微微的驚愕和打量,還有一絲的探究。似乎在盤算他到底是誰,是什麼身份。
眾人坐定之後,平原君便宣佈夜宴開始,一時間一群群美麗的舞姬便魚龍貫出,翩翩如同彩蝶,身上的彩色水袖旋轉飛舞,眾人在夜色迷離中有些目接不暇。
聲聲鼓瑟,點點歡聲笑語,宴會的氣氛和諧而開心。
正在這時,突然門口一片喧嘩,一個尖利的嗓音喊道:「太子駕到。」
聽到這聲呼喊,平原君臉上突然面色一喜,急忙站起來準備出去迎接,他應該喜,他的壽辰太子親自前往,這是多大的面子啊。在座的眾人也都站起來,舞姬樂師全都退下。扶蘇也退了一點,隱藏在眾人之後。恭敬地低著頭。
太子趙墨冷冷地掃過眾人,不敢絲毫興趣。如果不是父王要他代替他來替自己這位也算叔叔的人慶生,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來的。父皇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希望拉攏這個在趙國和王一樣有影響力的人,為將來登基奠定基礎。可是,他根本不把這個大隱在這裡的老傢伙放在眼裡。
走了幾步,在平原君讓出主位給他坐下之時,他突然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雖然他恭敬地低著頭,雖然他身在眾人之中,可是,他一眼便看出了這個欠他一件事的傢伙。
趙墨突然玩味一笑,謝絕了平原君的好意,在他的右邊的第一席坐下。那個位置,和他面對面,他無路可逃。
趙墨突然覺得他來赴宴來對了,果然有有趣的事情等著他。
扶蘇不用抬頭也感覺得到有一道灼灼的目光射向她。唉,又是那個陰狠的太子。
****
呵呵,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