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和扶蘇想的一樣,平靜而艱難。家裡除了那個躺在床上需要照顧的女人,還有自己的肚子也要填飽。經過一段日子之後,扶蘇終於發現了,原來這個村子裡的人都不與她們來往。在他們眼裡,這對異鄉的母女是隱秘而沉默的。不容易來往。除了那個小莫離經常來之外,扶蘇幾乎沒有看到過其他人。
她的身體還是一個小孩,根本沒辦法做事賺錢養活自己和那個女人。更何況她還在病重,需要醫藥費,這些都沒辦法弄到。幸好她在現代也是苦日子過出來的,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習慣了隱忍和餓肚子的感覺。而且,漸漸的,她開始在附近的山野上挖野菜,或者刨地瓜。甚至到附近的小溪裡可以抓幾條魚,雖然身體很小,但是畢竟骨子裡是個成年人了,回來之後還會做菜,然後熬點魚湯替月娘補補。
而且,因為前世的一些教訓,她開始明白,一個女人手無縛雞之力是不行,於是,便每天記著閒暇時學習著在電視電影上看到的那些強身健體的方法增強鍛煉,還耍一些招式,鍛煉自己的身體柔韌度。在現代,她和如煙常常到一些會所去學習舞蹈,此刻也可以用上了。
想到好友如煙,扶蘇不免一陣沮喪,她永遠都見不到她了吧。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想罷扶蘇的目光中又是一片清冷。面無表情地挑起裝著水的小小的木桶弄成的擔子,一路上那個有些像扶蘇的跟屁蟲的小莫離又出現了。
扶蘇也不知道這個小屁孩到底是怎麼了,一直纏著扶蘇。據她的觀察,莫離的母親父親都是反對他和扶蘇交往的。
在他們眼裡,這對母女實在是很怪異。母親長期臥病在床,女兒才幾歲便懂事得讓人汗顏。
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了她這一生中最為平靜的幾年。不喜說話,不會笑。這是一直跟在她身邊的莫離總結的。
扶蘇的童年似乎身邊只有一個人,就是莫離,他們漸漸長大,雖然扶蘇從來不和他主動說話,對他的絮絮叨叨也愛理不理。可是,莫離只要每天跟著她,替她分擔一點就很開心了。
莫離經常偷偷地從家裡帶來好吃的給扶蘇,每次拿來的時候,扶蘇並沒有拒絕,因為她知道她沒資格,不僅僅她要活下去,還有那個一日不如一日的人也要活。所以,她只是靜靜地把東西帶進屋子裡去給月娘充飢。她想盡量挽留這個她新生的生命中唯一的親人。而且,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漸漸把自己對現代的母親的感情轉移給了她。
月娘從來不說話。除了那次她醒來之後說了幾句,其他時候便很少開口了,看到扶蘇只是用一種奇異的目光望著她,有悲哀,也有憐惜,愧疚,甚至還有隱隱的恨意。不過扶蘇都當沒有看到。只是每天好好地照顧她,希望她能多活幾年。
就在她在齊國的最後一個冬天的時候,實在沒什麼可以吃的了,扶蘇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每天早早的起來,到附近的鎮子的街上找一個顯眼有力的位置,和其他的乞丐一樣,頭髮凌亂,臉髒兮兮地在牆角等著別人的施捨。不過,不同的是,扶蘇從來不像其他的乞丐一樣哀聲乞求,或者直接跪在地上。
扶蘇用身上不多的衣料把自己裹得緊緊的,蜷縮在角落裡蹲著,一語不發,這樣,扶蘇自然比其他的乞丐要的東西少,甚至有時候沒有。不過,她並不介意。依然是那樣。
不過,有一次是例外的。
因為她的沉默和不卑不亢,有一次終於讓其他的乞丐忍受不了了,合起來對她大打出手,扶蘇面無表情地蜷縮成一團護住自己的頭顱,咬著牙一聲不吭。她越是這樣倔強那些人打得越重越殘忍。
在現代她早就習慣了。這些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痛,她並不害怕,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有比痛,比死更加可怕的東西。
不過,她只是有些擔心才附身在這個小女孩的身上,就這樣活活被打死了有些對不起她的主人了。
就在她幾乎以為自己快要死去的時候,一個奇怪的小少年出現了。
那個少年身著錦衣,身後跟著一個一個稍微大一點,但是依然是少年的小書僮模樣的人。
當濯禎看到不遠處的雪地裡,一群乞丐在欺負一個身影小小,躺在地上蜷縮成一團,頭髮凌亂,衣服破爛而髒兮兮的,看不清表情,但是唯獨看到了那驚鴻一瞥,那個躺在地上的小孩突然轉過頭來,目光清冷而嘲諷漠然地望了那些在毆打他的乞丐們。
那目光如同一潭冰冷的湖水,瞬間便吸引了他所有的視線。他從來沒有看到過一個孩子竟然有那樣冰冷洞察人心的表情。同樣深藏不露的他,被他深深地魅惑了。
他突然朝著那個方向邪魅地笑了。有絲絲詭異,明明在笑,發紫的雙眸卻沒有一絲暖意。
看到他這樣的表情,跟在後面的小書僮樣子的冷漠少年淡淡地開口了:「小主子想救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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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二更完畢~~明天繼續兩更……呵呵,希望你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