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除了說這句話,邢媚兒不知道此刻她還能說什麼,她說的對,的確是她看著他們一步步地走進這個漩渦,卻沒有提醒他們一聲,因為她不能說。
她不知道說出了以後,會造成什麼樣的結果,所以她一方面推波助瀾,另一方面卻是像縮頭烏龜一般地躲著。
不肯告訴他們,哪怕一絲一毫。
「呵呵,對不起有用嗎?」慢慢地垂下了頭,雲遙眼神黯淡了下來,過了許久才慢慢地抬眼,看著邢媚兒。
「那個他們一直在等的人是誰?」
為什麼他們一定就確定她是那個人的生身娘親,如果她不是呢?
但是,這個疑問剛從雲遙的腦海裡形成就被她打了回去,如果她不是的話,為什麼那個老頭會這樣說?也就不會讓她用自己的女兒作為交換的條件救回了玄逸塵……
「這我也不知道……只知道他們等了她很多年,久到沒有知道他們是從什麼時候就存在的。」
邢媚兒虛無飄渺的聲音慢慢地傳來,讓房間裡的人都靜默了下來。
除了雲遙,她甚至不知道還有多少個秘密在隱瞞著她,蘇月宸的事,這次連自己還是子虛烏有的女兒都參與了進來,在石洞的時候,她原本以為那個老人在開玩笑。
如今看來,一切都是她想的太簡單了。
當初答應了那個條件她不知道她到底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神秘的力量,未知的身份,連自己如今連她自己都有些不懂,她是誰?
她真的又只是她?
茫然地看著窗外,雲遙感到從頭到尾的無力感。
「雲丫頭——」看著雲遙從心底深處透出的疲憊,玄逸塵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既然這件事情是由我而起,我會想辦法治好蘇月宸的……還請你不要怪媚兒,她也是身不由己。」
邢媚兒驚訝地看著玄逸塵,他,他為她求情?
她以為他在心底也是怪她的冷血自私,想到這,邢媚兒濕了眼眶。
垂下手臂,雲遙搖了搖頭,「我誰也不怪,她沒有做錯什麼,她只是對未知的害怕,如果讓我們知道了結果,一旦改變,也許是難以預知的災難,我只是難過,為什麼,所有的事情要讓我身邊的人承受,我情願那個受苦的人是我自己?」
「雲丫頭……」
歎息了一聲,玄逸塵扭過頭,臉上湧上一股哀傷。
「你受的苦,又何止這些,他們傷的時候,你又何時不痛?」
「放心吧,還有我們,我們會幫你,就算是賭,我們也要試一試。」站起身,龍朦像是想通了什麼,走到雲遙與玄逸塵的面前,給予支持。
「還有我,雖然我的靈力有些弱,但是也能起到一些作用。」
「……嗯。」
點著頭,雲遙指尖輕輕地抵在掌心,過了許久,才慢慢地抬眼,唇角抿了抿,「謝謝。」
但是,還是不能讓你們冒險……
因為這個世間,你們還有你們的責任,玄逸塵,你的責任是媚姨,而龍朦你的責任則是這一族,我又如何讓你們用你們最在乎的東西去換。
如果是宸的話,他應該也不會答應吧。
……
夜深如水,今夜的風很涼,垂在肌膚上有著徹骨的寒意,雲遙抬頭,看著蘇月宸所在的房間,慢慢地向著那個方向走去。
等走近,看著一直守著的玄風,站定,「玄風——」
「王妃,可是要行動?」
「你,知道?」雲遙有些茫然,定定地看著他。
「是,方纔你們的談話玄風都聽到了,也知道王妃定然不會讓他們幾人冒險,但是,屬下的命是主子跟王妃的,請王妃一定要帶上我們!」
玄風的話一落,其他十幾個黑衣人也紛紛跪在了雲遙的面前。
看著他們,雲遙心口晃過一道暖意,「你們,不怕?可知道,今晚我們要面對的,不是人。」
「屬下知道,誓死效忠主子!」
「誓死效忠!」
「……」
整齊劃一的聲音響起,雲遙瞇起了眼,唇角的弧度微微揚起,真心地朝著他們低聲的說道,聲音有些低,他們卻聽得很清楚:「……謝謝。」
十幾個人詫異地抬頭,看著雲遙,神情也有些激動,重重地伏下了頭。
……
推門,雲遙走進了房間,沒有點燈,藉著微弱的月光走到床榻邊,目光掠過蘇月宸在昏睡中依然緊蹙的眉。
忍不住伸出手輕輕地把它撫平,手指流連在他的俊顏上。
「宸,你知道嗎?再過一會兒我就要去那個人那裡了,等解決了他,你就不用再受這種苦了,也不用再隱忍著害怕會傷害我,等你好了,我們就離開這裡,再也不回來。以後,就我們兩個人,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所以,你要乖乖的在這等我回來……」
指腹輕輕地摩挲著蘇月宸憔悴蒼白的臉,黑曜石般的眸閃動著,在黑暗中滑過一道晶瑩,滴落在蘇月宸的臉上。
俯身,雲遙的唇輕輕地印在他的眉間。
宸,等我……
直起身,雲遙最後看了蘇月宸一眼,慢慢地轉身,離開。
背對蘇月宸,所以,雲遙沒有看到當她轉身的剎那兒,蘇月宸慢慢地睜開眼,深瞳默默地盯著雲遙的背影,眼中露出了掙扎心疼的神情,最終化為一汪海洋,再也看不清裡面摻雜了什麼。
看著她打開門,月光透過縫隙傾瀉一地,皎潔唯美,打在她的身上,如同鍍上了最美的一層輝光,清透而又空靈。
門扉,再次合上,同時阻絕了他所有的癡迷。
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