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垂下了頭,濃密的睫毛簌簌地抖動了幾下,似乎是很難開口。憐月也不急,一臉平靜的看著她,等著她開口。
眨了幾下眼睛,櫻唇輕抿,忽然起身,竟然跪在了憐月面前。憐月一驚,已然起身去摻妲己。「蘇妃您這是……快快起身!」憐月確實有些驚疑,更是詫異。
妲己垂低了頭,這般哀求於憐月,面上也是一赧。「月仙,小女有事相求!萬望月仙一定要答應小女……」
「這……」看妲己這般,憐月已經能猜出七七八八。要摻起妲己的手,也就猶豫了起來。察覺到了憐月的猶豫,妲己的淚已經落下。
「咚,咚,咚!」三聲悶響,妲己的額頭已然滲出了血絲,身體也是不住的戰抖著。「小女也知月仙有為難之處,但是還是懇請月仙能夠放過伯邑考,放過那個肉身內的可憐靈魂。妲己自知做了很多的錯事,此生不能報答月仙的大恩大德,來世定要還盡月仙所有恩情。」言罷,不待憐月應聲,又重重的磕了三下,起身離去了。
憐月呆立著,想不到妲己竟然愛上了伯邑考軀體裡的靈魂!這到底是小媺的幸或是不幸?長歎一聲,似乎是越來越複雜了。
「翠兒。」喚了候在殿外的翠兒。
「姑娘有何吩咐?」瞧見蘇妃哭著出了殿,翠兒有些無奈,卻是明白自己的本分,許多事不該知道,便只當是沒瞧見。
「幫我換套合適的衣服,我要去偏殿走一遭。」邊說著,邊向內殿走了去。翠兒緊緊的跟在憐月後面。
瞥了眼鏡中的佳人,那眉間的一抹哀愁是那樣讓人心疼。手上不停很快便綰出了一個盈月髻,挑了柄羊脂玉簪,認真的插了上去。鏡中的佳人像極了月宮裡的仙子。
風寒剛剛好,憐月的臉色還有些蒼白,翠兒用指頭沾了點胭脂,點在了憐月的雙頰兩側,又用指腹輕輕的暈開。憐月對著鏡子,左右看了看,點了點頭,很是滿意。開了衣箱,找出了件白色紗衣,給憐月換上。衣服的後擺很長,拖在地上,卻無拖沓感。手臂微張,轉了個圈,回首對翠兒一笑,「你說我美麼?」
「姑娘是月宮的仙子吧?」翠兒的眼一眨不眨的盯著憐月。
「呵呵。」憐月掩面輕笑,內心卻是有些酸澀。來這裡呆了這麼久,有些捨不得這裡的許許多多。
「我去了,晚飯給我留著吧。」淡淡的交待了翠兒一句,憐月便去了偏殿。
轉過彎,才剛看見偏殿的門,就見一黑影帶著一陣風,伴著「嚶嚶」的哭聲猛撲向憐月。似乎是料到了來人是誰,憐月停了腳步,右腳向後退了半步,中心後移,等著來人。
「嗚嗚嗚嗚嗚……」林陽一下子撲倒在憐月的腳邊,眼淚使勁的往憐月的裙子上蹭。憐月使勁兒的皺了皺眉,還真拿林陽沒辦法。林陽一邊使勁的抹著硬擠出來的眼淚,一邊偷偷的拌著鬼臉,竟是吃準了憐月的心軟。
揉了揉額頭,使勁兒的從林陽手裡搶回自己的裙子,扶起林陽,微微嗔了林陽一眼,又覺得好笑,嘴角微微揚起,輕輕拍了拍林陽衣衫上的灰塵,牽了林陽的手,朝偏殿走去。林陽原本已經醞釀好的委屈抱怨之詞竟是一句也說不出了,撇撇嘴,有些委屈的由著憐月拽著走了。雖然自己總是被忽略的那個,終是沒辦法抱怨出口,眸子裡閃過一絲的傷痛。只是一閃,彷彿從來也沒存在過。憐月假裝沒有看見那一閃而過的傷痛,心卻是一陣抽痛,自己定要負了很多人的,長痛不如短痛。
秋風捲過,葉子已經完全凋零。陣陣涼意襯著這偏殿更是蕭瑟的緊,朱漆大門龜裂出道道相連通的口子,邊緣微微捲起,像是已經乾涸的傷口,血肉外翻著。門當上坐著的那抹朱紅的身影,深深刺痛了憐月的眼。
原本哀怨的目光在觸及那一抹身影後,立刻放出驚喜的光彩。起身,想要迎上去,卻又怕唐突了佳人,訥訥的站在原地,像極了剛剛鍾情於某位姑娘的毛頭小伙。誰能想到久在花月之地的息紅淚也會有這樣一天。自嘲的笑笑,更多的是甜甜的味道在心口上蔓延。
憐月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這幾個男人呢。繼續裝成沒心沒肺吧,盡量少傷害到他們。
息紅淚瞥見憐月和林陽輕輕牽著的手上,紅唇輕輕抿了下,有些嫉妒,更多的還是無奈。憐月拉著林陽緊跑了幾步,餘下的那隻手飛快的挽上了息紅淚的胳膊。
「紅淚倒是好興致,在這做日光浴。」腳下並不停,直帶著息紅淚進了偏殿。
原先的嫉妒和不快瞬間被這一個動作化解掉,臉頰上立刻飛起兩朵紅雲。
「憐月今兒個倒是好興致,左擁右抱的。」慕容翦忍不住諷刺著,一出口便是濃重的酸味。林陽和息紅淚一僵,林陽倒是不覺什麼一呲牙,笑的那叫一個燦爛,息紅淚則是稍顯羞怯,微微低了下頭,笑的那叫一個嬌柔。
慕容翦撇撇嘴,聳了下肩膀。南宮羽秀的表情倒是平靜,她本就不是一個不平凡的女子,自她賜予自己心的生命起,很多事,自己已是不那麼在意了。一直拚命的讓自己這樣想著,不過這心裡還是不由得開始泛酸,眉頭微微鎖起。還是姜尚比較直接,快步走到了憐月一把將來人扯入懷中,憐月也由著他這樣的抱著自己,一時間屋子裡充斥著很多不和諧的尷尬氣氛,比如震驚,嫉妒……
「嗯,嗯!」慕容翦不自在的咳了幾聲。憐月有點尷尬的推開了姜尚,哪怕那麼自然的抱在一起,那句話誰都沒有說過。
「你的身體好些了麼?」南宮羽秀還是受不了佳人被這幾個臭小子包圍著,自己擠到人堆裡,拉起憐月的手,眼裡是掩不住的關心和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