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如歌在外掙扎著,而清雪卻在屋內痛苦著,如今再也不用受身心煎熬的人唯有榻上失去生命跡象的男人。
曾幾何時,當他們全都痛苦時他一定不會獨享歡愉,可今日,他解脫了……
清雪的眼淚已是染濕了他的衣襟,可縱使她流乾了心底所有的淚水,他……也不會再醒了!
清雪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噙著眼淚望著他。如此驕傲的男人,臨走時卻是如此的狼狽,這樣的他,她還如何能夠忍心?
「我不恨你……從來都不恨……」她哭咽的說著,抬手輕捋他額前微亂的劉海,指尖順著他完美的輪廓一點一點的向下移,在他蒼白如紙的俊顏上輕撫她的遺憾。
清雪嘴角揚起了笑,她想,若是他還在意她,那麼此刻他一定不希望她哭泣軟弱吧!
「我陪著你,那也不去好不好?」她輕問他,彷彿她在耳畔聽到了他的回應。
清雪慘然笑著,這樣的聲音想不想是歎息呢?他是不是再說:不用了!
她一直伏在他的身上,一直緊緊抱著他的身體害怕他僅有的溫度會消失。可此刻,她放開了他直起了身,站在榻邊俯視他,將他每一分容貌都望在了眼裡,一如那時的他一樣。
多麼相似的兩人,可如今卻已然分隔兩禹!是今生緣分不夠,還是他們本就注定無法在一起?
清雪深深望他一眼,隨後轉身準備步出房內。打開門扇的煞那,風如歌欣長的身已是站在了門口,兩人就這般鼻觀眼、眼觀鼻的瞧著對方全都是愕然的神情。
時隔三年,再次見面卻已物是人非!唯一不變的是那份熟悉與親切,還有他對她初次見面時的怦然心動的感覺……
清雪震驚了眸瞧他,她只覺得眼下自己所見的人的幻覺而已。而風如歌知道,這個女人就是他所忘記的人,是他一直在追尋記憶卻無法想起的女人……
「如歌……」清雪帶著夢囈般喊了他一聲,水眸睜大想要知道此刻見到的是不是夢?若是,那是否代表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屋內榻上的男人依舊好好的活在這個世上?
風如歌的心被她的淺語輕聲狠狠震撼了一下,她認識他,可他卻忘記了她。他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也不知道他們有過何樣的曾經……
「你……」風如歌想說什麼,可話到嘴邊他已是無法開口了。
清雪清晰的聽到了他的開口,即使只有一個字她也知道這一切是真的!
她一直為了眼前男子的遠去而憎恨屋裡的男人,可如今他完好回來了,那人卻走了……
清雪再次痛哭了起來,她雙手掩面蹲下哭泣,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如今一直妨礙自己的人死了,思念的人回來了,為什麼她還有那麼的難過心痛呢?
風如歌被她此刻的模樣嚇得心頭一怔,她哭泣的聲音比起剛才更加痛苦、更絕望!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來錯了,是否她的哭泣是因為他的到來!
風如歌僵硬的站立在門口,垂下了眼簾看著她哭得傷心,可當他擰眉抬眼準備悄然離開時,他的視線瞧見了屋內的南宮凌。
從剛開始她就在裡面一直哭泣不曾停過,而眼下,她更是難以遏止的傷心著,也許她所有的憂傷是為了榻上的男人吧!
風如歌如此想著,俯下身將她扶了起來,雖不知道她的名字,可他明白她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就夠了。
「別哭,我幫你!」他如此說道,一如曾經那麼溫暖,一如她心中不曾變過的莫庭和風如歌……
清雪雙頰染淚,眼睛已是紅透微腫。她聽他這般說來,抬起染淚的眼睫疑惑望他。
如今的他該如何幫她呢?他可以讓屋內的男人活過來嗎?可以給她一次機會讓她親口對他說:她不恨、從未恨過嗎?
風如歌瞧出了她眼中的不解,星眸朝向榻上的南宮凌說道,「他還未死!」
他尚未走進屋中為南宮凌把脈便一語說出了他的狀況,而清雪顯然不信,螓首看向榻上時瞳眸收縮。剛才她有探過他的鼻息,可毫無活著的跡象。
「他……」清雪也是啞然了,連忙跑到南宮凌身邊,再次伸出顫抖的手想要知道奇跡是不是發生了。
「沒有呼吸……沒有……。」她吼了出來,眼淚如斷線的珠兒顆顆從眼眶中滾落下來掉在地上。
為什麼這個時候還有騙她一次呢?他是真的死了、再也活不過來了……。
清雪此時的神經已是快到了崩潰的邊緣,她來不及換過神來興奮眼前男人的死而復生,而是沉浸在悲傷中無法自拔。
風如歌見她哭喊不止,絕美的臉上滿是哀愁,那止不住的眼淚更是一顆顆的撞擊他的心頭,令他的心臟一下子痛得徹底。
他蹙起劍眉步入房內,不顧自己是否還記得她。他說:「他沒死,相信我,我能救他!」
他一眼就瞧出了榻上男人對她的重要,即使這個男人他同樣毫無影響,可為了能止住她的眼淚,他仍是會幫她。
風如歌自行坐在榻邊為南宮凌把脈,隨後取出他隨身帶著的銀針在他三焦穴和百匯各麼了一針,然後掀開被褥準備為他褪下衣裳再進行扎針醫治。
清雪呆愣的站立在一旁瞧著風如歌對南宮凌所做的每一個舉動,眸光不由自主的又會睨向南宮凌的臉龐。她在心裡默默祈禱著他的眼睛能突然睜開,然後告訴她,他還活著。
這一個願望是如此的強烈,以至於風如歌在為南宮凌診治時也是在心裡有了非救醒他的念頭。
待他在南宮凌身上施完針後,清雪立馬啟口問道:「怎麼樣?」
她焦急又恐慌的神情讓風如歌心頭倍感壓力。
「他內力全無,體內積累了多年的餘毒,如今心口又受了傷,能活至今日已算僥倖了!」風如歌實話實說,看著清雪眼中的眸彩瞬間轉變,他又連忙道:「如今他一口氣壓在體內算是保住了性命,倘若要將他體內的餘毒解除,我還需尋找幾味藥草。」
「他……他真活著嗎?」清雪遲疑了數秒仍是含著顫音問他。
「是!」風如歌點頭,給了她明確的答案。
清雪像是如釋重負般,水眸盈盈望向他,眼中是道不盡的感激。
她沉默流著淚,情緒也不再像方纔那麼激動,這一瞬間的安靜也令風如歌能開始好好打量起她來。
她身著玫色衣裙,上繡同色牡丹圖案的花色,細腰以雲帶約束,更顯腰肢不盈一握,繁麗雍容。一頭青絲梳成華髻,發上以一支七寶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再配小指般大小的明珠瑩亮如雪,星星點點在發間閃爍。
風如歌細細瞧她,如此裝扮該是已嫁他人為妻了吧!難道她的丈夫就是榻上的男人嗎?
風如歌心中胡亂猜想,星眸稍斂又看向南宮凌,問道:「他是你丈夫嗎?」
清雪被他的問話怔住了心房,眸光也看向了南宮凌蒼白的俊臉。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風如歌,心裡也在問著自己他算自己的夫君嗎?
清雪的無聲令風如歌心中顫然苦笑了幾聲。如今的他還在奢求什麼呢?
「你在這裡等我兩日,我去採集他所需要的藥材定會趕回來!」風如歌也不再糾結下去,站起了身對她說的,眼下救活這個男人才是關鍵。
「好!」清雪點點螓首,心裡已是泯滅的希望之火又重新燃燒了起來。
她剛才一急竟然忘了風如歌是雪閻王,有他在,相信南宮凌定能沒事的。
風如歌嘴角彎出了笑,見她稍些放鬆了緊蹙的黛眉他便也放心了。
「這兩日他會有危險嗎,我該做些什麼?」清雪送他到了門口,突然想到了這一問題便啟聲問道,深怕他不在的這幾日南宮凌會突發狀況。
「許是會醒來,不過時間不會太長,到時候會再次昏厥,症狀也與方才一樣脈象全無,到時候你無須太過驚惶!」風如歌徐徐開口,天空的羽毛也鳴叫不斷,不過在風如歌耳中,這樣的雕鳴卻是一種對危險的警告。
「有殺氣!」風如歌眸色頓利睨看梅林內,片刻之後果然跳躍出了四色身影。
「你進去!」風如歌抬手將清雪攬在了身後,彷彿出於本能的在第一時間內就想保護她。
清雪被他突如的舉動身形一頓,抬眼看去見是無情他們四人,遂在風如歌尚未出手時拉住了他的錦袖喊道:「住手!」
四人眸色皆是一片陰鬱狠洌,站在離小築前還有五十步之距時停了下來。
他們本是打算過了一日之後再來處理南宮凌的屍體的,可在數里之外卻看見梅林上空的羽毛一直在那盤旋不去,心覺不妥才又折返了回來。誰知,他們所見的卻是他——早已該死了三年的風如歌。
「你可對得起皇上!」無情怒吼道,剛才她聲淚俱下的模樣莫非全都是假的嗎?在皇上屍骨未寒之際竟又與舊情人相聚,如此………該殺!
「你誤會了,他不是……」清雪知道無情定是誤會了,急忙解釋,可風如歌卻見不得清雪這般委屈。
「你們有何資格說她?」風如歌面上憐惜早已不在,對待外人時他謫仙般的俊顏同樣可以布上狠洌之色。
無情眼眸一瞇,殺意滕然而起,冷道:「既然三年前你沒死,那今日我們四人就送你歸西!」
無情心中已是認定風如歌的僥倖存活定會讓已死的南宮凌心存遺憾,眼下,他想若是令這死而復活的男人真的死去,定是可以令南宮凌安息。
「不!」清雪大叫,不顧風如歌的庇護,急忙步出他的圈囿站到了他的面前雙手張開改為保護他的模樣喊道:「你們不能傷他!」
「我等只受皇上指令辦事,如今皇上駕崩,這個世上再無他人可以命令我們!」焰火也揚聲回道,既然她遲早都要回雪國做她的皇后,他們自然是不需要聽命於她的。
「不!南宮凌沒有死!」清雪大喊了一聲隨後又側首望著風如歌,眸光殷切而閃爍的問他:「告訴他們,他還沒有死是不是?是不是?」仿若這一刻,方才無措慌亂的她又回來了,她聽不得別人說南宮凌死了,她需要外人不斷的告訴她屋內的男人還活著。
「是,他還活著,你冷靜一點!」風如歌著實不忍見她這樣,不由也放柔的聲線回道。
他們四人皆是聽的清楚,可卻不信,唯有隨意鳳目微瞇,赤紅的瞳眸內帶了幾分可信。
「且慢!」她頓時出聲阻止他們欲要上前攻擊的身影,側首看著無情道:「也許他說的沒錯,別忘了,他可是雪閻王!」
隨意的提醒令其他兩人劍眉擰起,而無情則眸色暗下,側首望著本該死了的風如歌心裡起了疑惑。
莫非他真有起死回生之術嗎?
「你真有辦法救皇上?」無情問道,似信非信。
風如歌不語,世人皆知他雪閻王救人有三不醫,如今他們如此,他心情甚是不好。
「是不是?」清雪也怯怯的問他,就因她的眼眸他心軟了。
「是!」風如歌淡聲應道,起初他打算出手救人無非也是為了眼前的女子。
清雪嘴角漾出了笑,含淚的眼是說不出的激動。
「你們聽見了?他說可以救南宮凌的,只是要去找草藥,你們別再攔他!」清雪正視眼前的四人說著,如今她將所有的希望全都放在了風如歌身上。
無情等人面面相覷,各自瞧了對方一眼,然而也側開了身給風如歌讓開了路。
天際的羽毛是似知道危機已過,鳴叫不斷卻再無急迫之感。
風如歌面色從容,就算他們四人真準備動手,他也未將他們四人放在眼裡。
他走到清雪的前面,取出了隨身所帶的雪白藥瓶遞給她,道:「這個你拿去服下,待我採齊藥草回來在為他醫治!」
「好!」清雪接過藥瓶捏在掌心,目送他走下小築往梅林走去。
她希望兩日能快些來,希望屋內的男人能夠平安渡過這一次。
隨著風如歌的離開,盤旋在梅林上空的羽毛也一路緊跟著他,鳴叫之聲漸漸在他們耳畔淡去。
四人仍是站在原地將目光凝視在她身上,心中全都疑惑不解風如歌的突然出現,可這個時候卻並非是解答困惑的時期……
他們沒有上前,睨看清雪後又匿身在了暗處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清雪眼中黯然無光,知道他們心裡定是討厭她的,畢竟他們效忠的主子是因為她才淪為今日的這般田地。
她也收拾了心情,握著風如歌給的藥瓶重新走進了屋中關上了門。
這裡只有他在,安靜的地方不再瀰漫濃郁的憂傷與死亡的分離氣氛。
清雪坐在榻邊,單手握住他的右手靜靜瞧著他。
風如歌也許真的沒有騙她,已經過了那麼久他的手都沒有僵硬,只是……只是沒有溫度。
冰冷的觸感讓她才收起的眼淚不爭氣的掉落,清雪緊了緊掌心希望自己的溫度能過渡給他,可以煨暖他沒有體溫的身軀。
「還有兩日,再等兩日你就沒事了!」清雪噙著眼淚彎出含笑說著,她實則不想讓他見自己哭的,可這眼中的淚卻怎麼也止不住。
她喃喃輕語,一手撫上他的俊臉,同樣冰冷。
「等你醒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她如此說著,只求上天能給她一次機會。
屋中的平靜與細語之聲只屬於了他們兩人,屋外天色暗下,漸漸星辰披月將這方淨土包裹在了濃重的暗夜之下。
紅梅寥寥、晚風徐徐,若是能在此渡完一生也是人生一件美事。
幽香氣息撲鼻而來,今夜梅林中的花兒好似都活了一般,在夜的襯托下舞動最後的絢爛!
一直緊關的門扇被人從外推開,隨著風帶來了一股沁人心扉的幽香與舒爽。
「娘娘!」隨意端著晚膳進來,其他三人則仍舊不見身影。
「放下吧!」清雪瞧她一看說道,如今南宮凌尚在生死游離之際,她自是沒有胃口的。
「還是吃些吧,若是風如歌真能救醒皇上,倒時皇上醒來你若病倒,豈非又要令他擔心了?」隨意勸慰說道。南宮凌對清雪的感情與付出他們早已看在了眼裡,深知她的一絲一發對他來說都極為珍貴。
清雪聽她提到了南宮凌,眼中又是一片水潤。世人都看明白了他的心意,可惟獨她被紗蒙了眼睛蒙了心。如今他生死難測,她才悔不當初,如此,上天會原諒的她的後知後覺嗎?
「娘娘……」隨意見她黯然落淚,心弦也為她顫然了一下。
「你放下吧,我等會就吃!」她淡聲道,情緒不穩定了許久,說話的嗓音都已經暗啞了。
隨意微微搖首也拿她沒有辦法,放下東西後便退了出去,將這安靜的空間再次讓給了他們。
天若有情天亦老,天若無情,情……。又該歸於何處?
隨意走後清雪又守了他幾個時辰,待她想起身吃些東西時眼前一陣昏眩,身子不由踉蹌了一下差點讓她未能站穩。
清雪黛眉緊蹙,緩過剛才的不適後杏眸只是盯著榻上的南宮凌。她不想倒時候他醒了自己又病了,彼此間再一次錯過了。
她想起了風如歌走時給她的藥瓶,從水袖取出倒了兩顆褐色藥丸吞了下去,隨後又重新坐在了榻邊陪著南宮凌。
漫漫長夜卻在清雪安靜的守護中很快就到了夜深霧重時分,自從南宮凌昏迷開始她便不曾闔眼過,更是滴水未進的在情緒過分激動中度過著。
剛才服完風如歌的藥丸後,她一直清明的神智漸漸模糊,睡意也席捲而來……
清雪伏在榻上睡去了,柔荑還緊握著南宮凌的大掌不肯松。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隱約覺得有人在輕撫她的發頂,一下又一下的觸碰帶來掌心熟悉的溫暖。
清雪朦朧間緩緩抬起了螓首睜開了惺忪的眼,那一霎那,她看見的是榻上男人緊閉的眼眸已然又閃爍了黑亮的光芒。
微睜的眼瞬間睜大,仿若華夢驚醒,散去了一切困頓之意。
清雪傾上了身低問道:「你醒了?」嘴角不禁掠起了清淺的笑意,一雙美眸也頓時溺出了水潤的亮澤。
南宮凌剛剛才醒身體尚虛,只能含笑點頭,漆黑的眼中閃耀著生命的跡象,這是活著的證明!
「對不起對不起……」清雪連連說著,哽咽的話語在屋內響起,她好怕自己連當面對他道歉的機會都沒有了。
清雪聽她提到了南宮凌,眼中又是一片水潤。世人都看明白了他的心意,可惟獨她被紗蒙了眼睛蒙了心。如今他生死難測,她才悔不當初,如此,上天會原諒的她的後知後覺嗎?
「娘娘……」隨意見她黯然落淚,心弦也為她顫然了一下。
「你放下吧,我等會就吃!」她淡聲道,情緒不穩定了許久,說話的嗓音都已經暗啞了。
隨意微微搖首也拿她沒有辦法,放下東西後便退了出去,將這安靜的空間再次讓給了他們。
天若有情天亦老,天若無情,情……。又該歸於何處?
隨意走後清雪又守了他幾個時辰,待她想起身吃些東西時眼前一陣昏眩,身子不由踉蹌了一下差點讓她未能站穩。
清雪黛眉緊蹙,緩過剛才的不適後杏眸只是盯著榻上的南宮凌。她不想倒時候他醒了自己又病了,彼此間再一次錯過了。
她想起了風如歌走時給她的藥瓶,從水袖取出倒了兩顆褐色藥丸吞了下去,隨後又重新坐在了榻邊陪著南宮凌。
漫漫長夜卻在清雪安靜的守護中很快就到了夜深霧重時分,自從南宮凌昏迷開始她便不曾闔眼過,更是滴水未進的在情緒過分激動中度過著。
剛才服完風如歌的藥丸後,她一直清明的神智漸漸模糊,睡意也席捲而來……
清雪伏在榻上睡去了,柔荑還緊握著南宮凌的大掌不肯松。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隱約覺得有人在輕撫她的發頂,一下又一下的觸碰帶來掌心熟悉的溫暖。
清雪朦朧間緩緩抬起了螓首睜開了惺忪的眼,那一霎那,她看見的是榻上男人緊閉的眼眸已然又閃爍了黑亮的光芒。
微睜的眼瞬間睜大,仿若華夢驚醒,散去了一切困頓之意。
清雪傾上了身低問道:「你醒了?」嘴角不禁掠起了清淺的笑意,一雙美眸也頓時溺出了水潤的亮澤。
南宮凌剛剛才醒身體尚虛,只能微蹙劍眉輕輕點頭,漆黑的眼中閃耀著生命的跡象,這是活著的證明!
「對不起對不起……」清雪連連說著,雙手緊緊包裹他的大掌,哽咽的話語在屋內響起,她好怕自己連當面對他道歉的機會都沒有了。
南宮凌望著她頷首低眉的淚流不止,心田隨著她的哽咽之聲痛了起來。他困難的張合泛白的薄唇,低問:「為何要道歉……」
其實他已是不奢望自己醒來後能再見她的,可當他從黑暗中走出來時,睜開眼簾的第一眼看見的卻是她,自己的手也被她緊緊握著,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很幸福,更是在想,若是自己早些就將命抵償給風如歌,那麼自己會不會更早的得到她的這份駐留呢?
南宮凌凝眸瞧她,她的淚水在他有了意識後仍舊灼燒他的心房。他想要抬起左手為她拭去那些晶瑩的淚珠,可才抬起一般的高度,他已是沒有力氣了。
清雪瞧著他連這樣的動作都做不到,眼裡的淚落得更急。她鬆開一手去握住他的左手,幫著他撫上自己染淚的臉頰。
「為什麼你要那麼做、為什麼那麼傻?」清雪沙啞問道,聲淚俱下的模樣令南宮凌心痛不已。
他指腹微曲拂去她眼角的清淚,動作仍舊和從前一樣的輕柔,心裡也明白她問的是什麼。
「還恨嗎?」他頑固的只想知道她還恨嗎?自己將性命還給她的太陽、放她離開去尋找她所要的生活,如此待她她還恨嗎?
清雪搖著螓首,雙唇在顫動。他為她付出了那麼多、犧牲了那麼多她如何還能恨呢?何況她從前心裡的怨根本無法稱為是恨,是怪自己明白的太晚才會害他成為此刻這模樣!
「真的不恨嗎?」南宮凌眼眸中的眸光閃了閃,總是集霸氣與狂肆與一身的他而今已是因她褪去了那身的凜然。
「不恨了,不恨了……」她傾下了身伏在了他身上,抱著他的腰腹將螓首埋在他的胸膛悶聲回道。
如今,她又能聽得到他的心跳聲了,雖然沒有以往的有力,可起碼他活著……只要他活著,她便以滿足。
「真好……」南宮凌將視線看向了屋頂低喃著,雙手摟著她的細腰感覺她還在自己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