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月口吐鮮血,掙扎著站起來,一步一步逼近怔住的宮青青。
「是你自願承受的,怨不得誰!」宮青青板著俏臉,紅唇緊抿,一字一頓地道。
「青青,我來得正好,趕上和你一起用晚膳。」軒轅月像是聽不到她的話,不容置疑地抓著她的手腕,往膳間而去。
他腳步虛浮,卻像個沒事人一般。
宮青青沒有掙扎,她知道自己的功力。不出手則已,一出手,足以要一人的性命,軒轅月到底是有事,或是沒事?
所有人入席,默不作聲的吃飯。軒轅月往宮青青碗裡挾菜,直到她碗裡再裝不下才罷手。
一室的靜默,詭異的氣氛令所有人窒息,卻沒人打破這樣詭異的氛圍。
各吃各的,偶爾傳來的是喝湯或吃菜的聲音。只有軒轅月沒動筷子,直直地看著宮青青埋頭用膳。
小竇子在一旁看著揪心,小聲道:「皇上……」
軒轅月抬手制止,小竇子不敢再吱聲。
宮青青加快用膳的速度,三兩下把飯吃完,便衝出了膳間。
她才走,膳間便傳來小竇子驚慌的大喊聲,聽得宮青青直蹙眉。
她抬頭仰望昏黃的天際,那裡像是軒轅月灰敗的眼……
只是片刻猶豫,她衝回了膳間,將倒在血泊中的軒轅月抱在懷中,衝進密室,對跟進來的綠衣道:「你們在外面看守,任何人不得擅自闖入。」
「是,小姐!」綠衣應聲而退,警戒地看著週遭。
此時一堆人圍上來看熱鬧,最閒不住的呂三兒湊到綠衣跟前問道:「那個皇帝小子是不是要掛了?」
「有小姐在,軒轅月不會死。」綠衣斬釘截鐵地道。
「小姐真是造孽,竟捨得下此狠手,把一個好好的美男子打得起不來。若換作我,我定捨不得對美男下重手。」呂三兒笑嘻嘻地道,引來所有人的瞪視。
「呂三兒,該幹什麼幹什麼,別杵在這裡礙眼。」綠衣怒聲低吼,呂三兒不敢再鬧,忙從人縫中溜了出去。
南宮湮靜站了一回,頗覺無趣,便出了密室,站在屋簷下看向夜空,不覺輕歎一聲。
皇甫如是站在他身旁,兩人各佔一隅,以同樣的姿勢仰望夜空。
「南宮,這一趟江南之行,我們都不該來!」皇甫如是沉聲道。
「如何不該?若不曾來,便遇不到宮青青,那我對她的印象,永遠是多年前那個不知廉恥的女人。上天安排我們遇見她,自有老天爺的道理。」南宮湮不置可否地道。
「原來你也相信老天,以前可不曾聽你說這種信命的話。」皇甫如是看向南宮湮,難得吊兒郎當的南宮湮也有如此嚴肅的時候。
「你說,我們還有沒有機會?她的心裡,眼裡,滿滿地都是軒轅月,我們無半點勝算。」皇甫如是一聲輕歎,很是不甘。
他遊戲人間半生,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中意的女子,她芳心已付給他人,而那人,貴為一國之君。即便他自己也是儲君,起碼在此時此刻,他仍比不上軒轅月。
會不會只要他奪取了整個天下,便能從軒轅月的手中搶過那個女人?
一瞬興起的嗜血念頭,令皇甫如是蹙起修眉。他生平不嗜殺,可是第一次,他很想將礙眼的軒轅月毀了。只要軒轅月一死,他便有機會得到那個女人!
「若軒轅月死了,便有機會。」南宮湮似能聽到他內心的想法,回道。
「軒轅月死了,還有一個南宮湮,那我是不是也該把你殺了?」皇甫如是笑問。
南宮湮失笑:「若軒轅月死了,那個丫頭一定很傷心。」
「若換作我,寧願她傷心,也要殺了軒轅月。」說罷,皇甫如是走了開去。
愣了一回,南宮湮追上去,搭上皇甫如是的肩膀道:「如是,我們去喝酒,不醉不歸。」
於是,兩人在酒窖一人拿了幾埕酒,在月下對飲起來。
喝多了,兩人便靠在一起,趁著酒意昏睡過去。
直到宮青青疲憊的聲音傳進他們的耳中,他們才同時清醒,看向宮青青。
南宮湮率先衝過去,抓著宮青青的手臂問道:「軒轅月死了沒有?!」
「有我在,你說他會死嗎?」宮青青沒好氣地道:「我告訴你,他的命是我的,我不准他死,閻王也不敢跟我做對!」宮青青白一眼南宮湮,將他推開,回屋洗浴,倒在床榻便昏睡過去。
睡了兩個時辰,宮青青前往密室看軒轅月。他臉色依然青白,剛剛醒,有些虛弱,一見到她,他就想衝過來,她忙上前,厲聲道:「給我躺下,我可不想自己費力救回來的瘟神下一刻就掛了。」
「青青……」軒轅月瞬間摸上她的腰,強拽著她坐下,力道之大,一點也不像剛從鬼門關走回來的病人。
「你的手放哪裡了?!」宮青青怒瞪軒轅月,用力抓開他放在她腰間不規矩的手。
軒轅月卻像是看不到她的怒氣,頭倚在她的大腿,狀似虛弱地道:「青青,你摸摸我的頭,是不是發燙?」
宮青青以為他不舒服,果然摸上去。她才碰到他的額間,他便發出噁心的呻。吟,手更是罩上她的胸前,這個死色胚——
「軒轅月,你是不是活膩了?!」宮青青咬牙切齒,用力抓著他的手,怒聲道。
沒見過比軒轅月更色的男人,每次見到她必定是動手動腳,現在傷成這般,還色性不改。
軒轅月卻對她的怒氣視而不見,逕自在她胸部捏了又捏:「青青,你這裡跟三年前一般無二,還沒發育麼?」
他這話,令宮青青的小臉抽搐。她終於忍無可忍,一掌甩在軒轅月臉上,衝出密室,身後還傳來軒轅月解釋的聲音:「青青,你別生氣,我喜歡你的小胸,摸起來很有感覺……」
軒轅月的聲音之大,令守在密室外的所有人都聽得真切。他們的視線齊刷刷看向宮青青,再移向她沒看頭的胸前,所有人「噗哧」一聲都笑了出來。
宮青青窘得想遁地,以後她要如何在這些人跟前樹立威信?都是那該死的軒轅月害的!
呂三兒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挺著那比她大一號的胸在她跟前晃了又晃,樣子很欠扁。
「小姐,你那是先天不足,沒辦法羨慕了。」呂三兒晃了兩圈,在她發飆前扔下這麼一句便溜了。
宮青青走到哪裡,都感覺別人用異樣的眼神看她……的胸,氣得直接躲回了寢房,自個兒生悶氣。她拔出劍,用力揮舞,發洩自己的怨氣。
宮青青練得出了一身汗,終於好了點。她才收劍,就聽得軒轅月的聲音越來越近:「青青,我想你了……」
她下意識地搜尋可以藏身的地方。唯一能藏人的,當然就是密室,她沒有多想,便鑽了進去。
「青青,你在哪裡?」軒轅月大聲問道,偶爾還夾雜著他咳喘的聲音。
他傷得這麼重,不躺著好好養傷,為什麼還爬到三樓找她?這不是找抽嗎?
宮青青躲在密室門口偷聽,軒轅月找了一番,不見她的蹤影便走了開去。他的腳步聲漸遠,宮青青這才從密室出來。
待看到那個躺在她床榻,抱著枕頭笑得淫賤的男人時,宮青青臉色發青,粉拳緊握。
「青青,你出來啦,你的枕頭好香,跟你一樣香。」軒轅月抱著枕頭的樣子,像是抱著她一般。
宮青青深深呼吸,告訴自己,沒必要跟一個瘋子病人一般見識,忍一忍就好。等他病好了,將他趕出自己的視力範圍,眼不見心不煩。
才這麼想著,軒轅月卻突然蹙緊眉頭,發出一聲悶哼。
宮青青忙上前扶起他,才靠近他,他唇角便溢出血絲。他旋即抱緊她的腰,將唇角的血絲都擦在她衣裙之上,啞聲問道:「青青,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哭?」
「我巴不得你死,怎麼會哭?」宮青青蹙眉看著自己衣襟上屬於軒轅月的血跡,自然知道他是故意將血擦拭在她身上。
「既如此,我便不能死,即便要死,拉著你一起。我怕自己死了,會寂寞,你想必也會很寂寞。」軒轅月說了幾句,又咳出了血絲。
宮青青迅速點了他的穴道,沉聲道:「別再說了,叫你躺你偏不聽,你氣血上湧,傷了肺腑,要好生靜養才好得快。」
像他這樣折騰,才有起色,很快又會病發,什麼時候才能痊癒?
「看到你,就忍不住想說話,證明自己不是在做夢。」軒轅月專注地看著她,撫上她白玉無暇的臉,輕輕柔柔地道:「做夢的時候,你的臉總是模糊不清。現在,你的臉很清晰,很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