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曾子欣醒來,天已經濛濛黑了。
慵懶地賴在床上,回想起車廂裡與唐昊宇並排躺著,想起他那雙寫滿柔情的黑眸,心小小地悸動了一小會兒。
洗漱完畢,曾子欣下樓,準備去買點東西來填飽她那餓扁了的小肚子。
「啵——啵!」停靠在路邊的寶馬車裡,探出唐昊宇那張有型有款的腦袋。
「小宇哥?」曾子欣有些驚訝,這個時間他怎麼會在這裡?難道他是專程來找自己的?
「上車。」唐昊宇還是那副不由分說的樣子,推開車門。
「去哪兒?」曾子欣沒有上車,扶著車門問唐昊宇。
「吃飯。」唐昊宇見曾子欣不動,再說清楚一點,「快上車。」
「哦。」曾子欣知道拗不過他,聽話地上了車,唐昊宇侵身過來幫她繫好安全帶,才啟動車子。
「想吃什麼?」唐昊宇掃了她一眼。
「隨便。」曾子欣說,「我不挑食,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嘍!」
「沒有隨便。」唐昊宇的聲音聽上去有點不耐煩。
「那,吃墨西哥烤肉?」曾子欣只好自選了。
「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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環形墨西哥餐廳的一角,一個蓄著大鬍子的墨西哥廚師笑容滿面地展示著他高超的烤肉特技,手裡的刀具像耍雜技似地翻飛舞動,一片一片地割下烤好的肉,拌好配料,加到曾子欣和唐昊宇的碟子裡。
「好香!」午餐都沒吃的曾子欣面對誘得人垂涎欲滴的美味烤肉,早已迫不及待了。「我先開動了!」
「吃吧,餓豬!」唐昊宇好笑地看著她,眼神裡有種叫做寵溺的東東。
「嗯,好吃。」曾子欣叉起一塊烤肉,小心地吹著,估計烤肉差不多夠涼了,才放到口裡。哇,真是滿嘴留香,欲罷不能了。
真想狼吞虎嚥,不過,在這種高檔餐廳,如果不是惡作劇,曾子欣還是很注意形象的,不會讓唐昊宇和周圍人看到她不淑女的樣子。
高貴的唐昊宇一如既往地輕嚼慢咽,優雅如謙謙君子,散發著尊者的異彩。
「好吃你就多吃點。」唐昊宇微笑,端起紅酒晃了晃。
「沒想到唐某人也會說廣告詞了。」曾子欣調侃。
當唐昊宇斂去一身霸氣的時候,還是蠻可愛的,至少沒有壓力,感覺無害。
曾子欣放下叉子,端起自己的酒杯與唐昊宇的酒杯輕輕碰了一下,啜了一小口,興味盎然地說,「嗯,配上這酒,味道更好了。」
「我以前在美國讀書時,專門跑到墨西哥去嘗過正宗的烤肉,比這裡的更好吃。」唐昊宇回憶起留學時對墨西哥烤肉的鍾愛,很是得意。
「沒想到你也喜歡墨西哥烤肉,來,乾杯,為了我們共同的愛好和瘋狂的舉動。」曾子欣驚喜,原來他們兩人也不是完全沒有共同點,至少都好吃烤肉。哦,不止這一點,在張家界,還發現他也愛上臭豆腐了。
「莫非你也有同樣的經歷?」唐昊宇不禁猜測起來。
「嘿嘿,我和弟弟都愛吃墨西哥烤肉,為了享受口福,我們也專程跑去墨西哥去享受最正宗的烤肉。有一次開車去,因為飆車被逮住,罰了不少錢。」
曾子欣想起那次的事情,先是被警察追,後是被教育,老實認罪,交罰款,回到西雅圖時,囊中羞澀,連個漢堡都買不起,只好買一杯奶頂著,好不容易回到家,早餓得前胸貼後背了,翻箱倒櫃找零食填肚子,等到飯菜上桌,他們的肚子也差不多塞滿了。當她把事情的前前後後全說出來時,自己先笑倒了。
「你牛!」唐昊宇佩服地豎起大拇指,然後拿起紅酒,「乾杯,為牛人曾子欣!」
「呵呵,干!」曾子欣也不客氣,豪爽地舉起酒杯。
「下次我去國外出差,帶你一起去墨西哥吃烤肉,怎麼樣?」唐昊宇很有興致。
「啊?好是好,不過,還是不要啦。」曾子欣眼中的興奮轉瞬即逝。
「為什麼不?」唐昊宇不解,這麼瘋狂追吃烤肉的人,帶她去吃她倒拒絕了,真不可思議。
「讓公司同事知道,還不流言蜚語滿天飛呀!算了。」曾子欣吃掉一塊烤肉,搖了搖頭。
「怕什麼,誰人背後無人說,走自己的路,不用管別人。」唐昊宇最不滿意曾子欣這種怕爆光的樣子。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曾子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這年頭,人言可畏。
「看來以後我得經常帶你出來炫炫,讓你被口水多淹幾次,這樣,你的膽氣就練出來了。」唐昊宇信心十足地要改變曾子欣。
「少來。早跟你說過我想過平靜的生活。」曾子欣不依。
「跟我在一起,就得有不平靜的心理準備。」唐昊宇的霸氣又上頭了。
「跟你在一起?我幹嘛要跟你在一起?合著,我被美女們的殺人眼給斃了,你好在一旁看我笑話?」曾子欣才不要。
「你不自信?你不是有功夫嗎,還怕她們?」唐昊宇嘲諷地笑。
「我只是不想去湊那熱鬧,我可不像你。」曾子欣反唇相擊。
「你和我在一起是湊熱鬧嗎?」唐昊宇對這種說話很感冒,猛地倒下一杯酒入肚。
「我的意思是我不會和別的女人爭男人。」曾子欣語氣緩和了一點。
「你不喜歡和我在一起嗎?」唐昊宇耐著性子問。
「無所謂喜歡和不喜歡,我們只是暫時的工作關係,不是嗎?等這個Case一完成,我會回D市。」曾子欣對這一點還是保持著清醒的認識。
「哦。」唐昊宇若有所思,眼睛一直盯著曾子欣。
「快吃吧,涼了就不那麼好吃了。」曾子欣不想再糾纏這個話題,趕緊叫吃。
「豬!你的鼻子有兩個孔,感冒時的你還掛著鼻涕牛牛;豬!你有著黑漆漆的眼,望呀望呀望也看不到邊……」
曾子欣放在桌上的手機一閃一閃,唱起輕快的「豬之歌」。
啊哈,是他!曾子欣平和的俏臉上倏然綻出興奮的光彩。
她三咀兩嚼,很快嚥下口中的烤肉,急急忙忙抄起電話。
「喂!」曾子欣高興地哇哇大叫,「你躲到哪裡去了,打了幾次電話你都不在,我都想死你了!」
是什麼重要人物,把曾子欣的情緒調動得如此高漲?唐昊宇臉色開始泛青,叉子在碟子裡叉肉,弄得叮噹作響,漸失了先前的優雅和淡定。
偏偏曾子欣沉浸於講電話,沒發現眼前的異常。
「欣兒,我也想你呀,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準備來A市出差!」手機那邊的聲音傳來,唐昊宇隱約聽到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好像也很激動,像子欣一樣叫喳喳的。
「真的?什麼時候來?」曾子欣放下叉子。
「明天啊,太好了!」又聽到曾子欣說。
「我等你,記得幫我帶點海味小吃來。」曾子欣又說。
「我媽媽的房子在中山路,就在中華玉宇集團大廈附近。要不我去接你?」
哎喲喲,聲音甜得膩死人了,還要親自去接呢!唐昊宇撇撇嘴。
對方大概說不用接他,看曾子欣臉上有點遺憾的表情。
「那好,我等你電話。」曾子欣說。
「明天見!」終於結束電話了。
曾子欣臉上洋溢著滿滿的幸福和憧憬,掛了機還把手機拿到眼前看一看,不可置信這意外的喜悅。
「誰的電話?」唐昊宇看曾子欣這種開心得差點要跳起來的表情,很是吃味,從來沒見她對自己有過這樣的激動。
「嗯。說了你也不認識。」曾子欣看到唐昊宇急切想知道的樣子,偏偏就不想說清楚。
「你們是什麼關係?」這是唐昊宇最關心最想知道的。
「比男朋友還要親密的關係。」曾子欣看到唐昊宇吃醋的樣子,笑得神秘兮兮的。
「什麼?」唐昊宇臉上現出慍怒的神色,手中的叉子亦帶著火氣,發出很響的聲音。
「你吃醋呀?」曾子欣很得意,笑得忒有味道,有機會戳戳唐昊宇感覺很爽哩。
「他和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唐昊宇盯著曾子欣,聲音提高了八度。
「這麼說吧,如果你是我三歲以前的保護人,那麼,他就是我三歲以後的保護人。就是這麼回事。」曾子欣不緊不慢地說,沒錯,他確實是有記憶的那個幫自己打架的小男孩。
唐昊宇無法忍受陶醉於回憶而無視於自己的曾子欣,他衝動地侵身過去,雙手抱起曾子欣的頭,將唇狠狠地壓到她的唇上,肆意而又帶著懲罰性,有一種叫做獸性的狂野,他要在這張美麗的臉上烙下自己的印記,特此證明她只能屬於他唐昊宇。
唐昊宇的進攻讓神遊於過去的曾子欣一時反應不過來,當她回神,早已被控制得毫無反抗之力,只能在唐昊宇的攻擊下一敗塗地,無奈地任其霸道的唇舌在自己口中狂轟亂炸。
一汪清淚溢出眼眶,順著臉頰流到兩張緊密貼合的唇上,鹹鹹的滲入唐昊宇口中。
灼熱的吻遭遇冰涼的淚,如同粹火的鋼刀突然放到冷水中,呲呲地冒煙,很快就被冷卻下來,唐昊宇高漲的氣焰嘩啦一下跌落下來。
放開曾子欣並審視她,小心翼翼地擦拭掉那惹眼的淚,唐昊宇眼裡的怒氣消了許多,依然不失逆我者亡的霸道神情。
「你一定要那麼霸道嗎?為什麼欺負我的總是你?」曾子欣哽咽,她很委屈,三番五次這麼被他強吻,這一次還吻得她唇舌生痛。
「我……」唐昊宇本想說些什麼,但還是擔心曾子欣像上次一樣失控,懊悔地說,「對不起!」
曾子欣推開他,拿起自己的手袋,一邊抹著眼淚,一邊站起來就要逃跑。
「欣兒!」
唐昊宇淒聲叫她,站起身,以極快的速度把她摟進懷裡,心疼地摩挲著她的後背。
「不要離開我!」唐昊宇像一隻受傷的困獸,緊抱著曾子欣,彷彿他攫住的是一棵救命稻草,「我不讓你走!」
「可是,你為什麼老是讓我流淚!」曾子欣心頭一窒,繼而幽怨地說。
「對不起!」唐昊宇放下了他的高傲,連聲道歉,「對不起!」
「你愛我嗎?」曾子欣看著唐昊宇深遂得看不見底的眼睛,癡癡地問。
「嗯?」唐昊宇挪開與曾子欣相對的視線,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當初,御小龍曾問過他同樣的問題,至今他還沒有想出答案。
女人為什麼總要在乎這種問題?任何一個膽敢向他張口詢問這種問題的女人都會立即成為廢棄的垃圾,為什麼欣兒也像那些笨女人一樣問他同樣的問題?他該拿她怎麼辦?
兩個人在一起,彼此相悅相好,不就夠了嗎,為什麼一定要在乎愛不愛呢?
心中的愛早已死去,也許,今生今世再不會有真正的愛了!
猶疑著,糾結著,煩亂著,眸光閃避著。
「你根本就不愛我!你不愛我就不該吻我!」曾子欣看到了他的猶疑和不悅,她更加不爽。
「可我喜歡你,這還不夠嗎?」唐昊宇高高在女人之上,被女人仰慕已成了習慣,難得他說出喜歡二字。
「你喜歡女人都會去強吻她嗎?不管她願不願意?」曾子欣喝問,大眼睛幾乎要瞪穿他的五臟六腑。
「……」唐昊宇無言以對。
「喜歡不等於愛。如果不愛我,請你不要強迫我做那些愛人戀人之間才該做的事。討厭!」
曾子欣為可憐的自己默哀。
「嗯?你討厭我?」唐昊宇不解。
她曾經不是很灑脫的嗎?不是連婚都不想結的人嗎?為什麼還要計較愛與不愛的問題呢?女人啊女人,真是難懂!
「我討厭不愛我的人吻我!我很傳統,在我心裡,愛我的人應該把我當成他的唯一。我知道你不能,你喜歡的女人不知有多少,又不知有多少女人愛著你,我不要做像她們那樣可憐的女人,我不要你那廉價的沒有愛的吻!」曾子欣橫眉冷對,飆出一串犀利的斥責。
唐昊宇震驚,鬆開手。
曾子欣迅速抽身,飛也似地跑出去。
唐昊宇頹然坐下,呆呆地看著曾子欣坐過的空位,手撐著額頭,揉著想著,沒有一點頭緒。
搖搖頭,放棄了所有的不明白,他抄起酒瓶,咕嘟咕嘟把剩餘的酒全都灌進肚裡,然後,大聲叫道,「拿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