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遠達沒能從金遲炫嘴裡得知那個女孩是誰,但是米諾心有所動,那段時間裡,似乎金遲炫只和她在一起。難道還有其他的女孩嗎?
她記得,她曾經當著江楠的面「借用」過他,他不會信以為真了吧?
米諾開始有意疏遠金遲炫,工作上的事,有的時候她寧願去找梁家豪,也不再私自去見金遲炫。
「米諾,我有得罪你嗎?」這天,下班後,金遲炫攔住了米諾的去路。
正是下班的時間,樓道裡進進出出的都是人。
米諾不禁皺眉:韓國人和中國人真是有區別的,他為什麼偏偏挑這個點兒啊?他都不考慮別人的感受嗎?
米諾已經敏感地感覺到,人們都在對她指指點點,對莊白靈的那種感覺被強行加在了她的身上。
她知道他們在說什麼,肯定是說,江楠不要她了,她又在勾引金遲炫。
「金總監,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你怎麼會得罪我呢?」米諾只好裝出一副不知所云的樣子。
「那你為什麼躲著我?」金遲炫很認真地問米諾。
「我哪有躲著你啊,工作上的事,我都沒有什麼可以請示您的,所以……呵呵,最近往外跑的多,跟你匯報工作是少了點,以後我注意。今天我還真有點急事,改天我再跟您匯報工作啊!」米諾打完官腔,抽身就走。她腳底加快速度,更有點像逃。
米諾頭都不敢回,一口氣出了公司大門,這才大大地舒了口氣。
無意間一扭身,不禁失聲大叫,「啊……金遲炫……你嚇死我了!」
「呵呵……我會中國功夫的,叫什麼『凌波微步』,你甩不掉我的。」金遲炫很享受地咧開嘴笑。
看著孩子氣的他,米諾不禁也笑了,譏諷道,「金遲炫,你這不叫『凌波微步』,你這叫『鬼影隨形』!」
「什麼影什麼形?什麼意思?」金遲炫被說懵了。
米諾做了個鬼臉,忘了他是韓國人了,這個玩笑開得很無趣!
「沒什麼。」米諾一邊自顧自地往前走,一邊很隨意地揮了揮手。
金遲炫不說話,只是把手插在褲兜裡,跟著米諾走,他很頑皮,一邊走一邊踢路上的石子。
「金遲炫……」米諾喊。
「嗯?」金遲炫停下來用純淨無辜的眼神看著她。
「沒事。」米諾想了想,還是做罷,人家走自己的路,又沒和她說話,又沒要求她做什麼,她有什麼權力制止人家和她走一條路呢?算了,時間長了,他覺得沒趣,也就算了。
可是,過了一條街又一條街,拐了一個彎又一個彎,連米諾抬起眼來都不知道走到哪去了,金遲炫依然不捨不棄地跟著她,但始終不說話。
「金遲炫……」米諾又喊。
「嗯。」
「你幹嗎要跟著我啊?」米諾臉上已經有了生氣的神色,她已經掩藏不住了。
「想聽你大聲喊金遲炫。」金遲炫還笑,很溫柔、很認真、很純潔的笑。
「那你早說啊,你讓我喊多少聲都可以?何必這麼跟著我?我……」米諾蹲下身子摸了摸自己可憐的腳,生疼!
「我不知道你要幹嘛,你不說,我也不好問,而且天都黑了,我怕一個人不安全。」金遲炫扶著米諾在一個花壇邊上坐了下來。
「這麼說,我剛才要是讓你走,你就走了?」米諾好笑地問。
「嗯。」金遲炫極認真地點頭。
米諾笑,越想越好笑,越笑越收不住。
「什麼事這麼好笑?」金遲炫忍不住問。
「我說了,你可能也不懂,這就是中國人和韓國人的差別,中國人比較含蓄,說話做事喜歡繞圈子,我剛才……其實明說就可以解決的事情,被我繞了一圈又一圈,最後被害苦的還是我自己。」米諾看著自己的腳,深有感歎。
金遲炫搖頭,表示不理解。
「我跟你解釋不清,你在中國呆得時間長了,可能就會理解了,就像你覺得中國的『反語』很難理解,需要慢慢體悟才行,中國人的行事方式,也需要慢慢體悟,不是一句兩句就能說明白的……對了,你剛才說跟著我想聽我喊『金遲炫』,為什麼,我的聲音很好聽嗎?」
解開了心中的疙瘩,米諾有心思關心起其他的事情,她覺得這個男孩真的很可愛。
「不是你的聲音好聽,是……我喜歡聽你喊金遲炫,而不是金總監。我覺得……你在公司裡和在公司外面不一樣。」金遲炫說得有點遲疑。
「不一樣?怎麼不一樣?就因為我在公司裡喊你金總監,在外面喊你金遲炫?」米諾不明白這其中有什麼邏輯關係。
「你一喊『金總監』,我就覺得你和我好像隔了幾萬里那麼遠,不如金遲炫那麼親切。可是別人喊我『金總監』,我沒有那種感覺。」
金遲炫很困惑的樣子,像是只迷途的羔羊,正在等待著米諾的救贖。
「那是因為別人沒喊過你的名字。中國人就是這樣,在公司裡都以職位來代稱,只有私下是朋友的,才互稱名字。如果我不是在公司外面遇到了你,我想,你也只是我的『金總監』。」
米諾苦笑了一下,本來想談點輕鬆的話題,沒想到繞來繞去,依然是在探討一下很深層次的文化問題。
「所以,我想聽你大聲喊金遲炫,而不是那種面無表情的『金總監』。」
「我……我剛才喊得很大聲嗎?」經他提醒,米諾才想起自己剛才的態度肯定很不好,所以這個「大聲」兩個字值得推敲。
「是,很大聲,很……」金遲炫撓了撓頭皮,他的詞彙量有限,形容不出來了。
「野蠻女友?」米諾伸出拳頭做了個全智賢揮拳的經典動作。
金遲炫會意,使勁點頭。
米諾假裝往後暈倒的樣子,「你們韓國人都是被虐待狂啊,怎麼都喜歡這樣子的女人啊?」
「不是被虐待狂,是我覺得,不管是憤怒、粗暴還是什麼,有感情總比面無表情好吧!你們在公司裡的樣子,都像是戴著面具,臉部肌肉都不會動的那種假人……」金遲炫連比帶劃地解釋著。
米諾呆呆地看著這個詞彙量並不豐富的外國男人,他算是一語中的,一句話說到病根兒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