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般陪了她很久,他才拿著桌上大把文件走了出去。沒去讓任何人吵她,也不想她知道他回來過。明知她不會領情,他也不想她同情。可是心底還是那麼自私地希冀,這一天到頭,她能回頭……
不知不覺,梁雨宸在他的辦公室睡了一下午。待到傍晚襲來,晚霞餘韻半天,她才勉強醒來。拿下身上披的外套,感覺手指粘粘的,滿屋的文件不見了,只有一股香草古龍水的淡味沁入鼻中。
「梁小姐,總裁說您可以下班了。」秘書推開門傳了句話,便匆忙下班去了。
梁雨宸默默站起來,揉著太陽穴疑惑呢喃,「喬……你到底……」
整了整頭髮,她一個人走出大廈。走進停車場,剛想先開車回去,卻發現四個車胎都被人殘忍戳爆了……
環顧四周,寥無人蹤,她只有推回車門走了出去。站在路邊,等著出租車,腦海中搜索著誰做事會那麼絕?
「要我送你嗎?」
半響,身旁突然傳來晟燁的聲音。只見他優雅靠在公車站牌旁,掐熄了煙蒂,略是認真地告訴她,「這裡可打不到車哦,除非你想學人擠公車……」
「……」
「其實坐公車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這個時間段,你有可能被擠掉孩子。」
他分析著利害,然後盯著她那雙桃花眼。雖然還是冷漠,還是故意疏遠,卻還是有絲動容。他不管這是不是看了那文件的效果,只選擇性自信。
半響,見這繁華地段,出租車不敢停在這裡。走過去地鐵站,卻又需要一段距離。梁雨宸才硬著頭皮妥協,「我的車胎是你扎的?」
「我保留告你誹謗的權利……」
他挽起了袖口,推起了一輛漂亮的紅色自行車。然後拍拍車筐,問她,「你是想坐前面,還是後面?」
「你要騎這個送我?」
「沒錯。」
「你的車呢?也爆胎了?」
「車沒事!」喬晟燁表明他的態度,「但我不想開!巫婆宸,你要麼坐上來,要麼跟著自行車跑……」
梁雨宸嘴角微微抽筋,看著他那般自行車少年的姿勢,不禁語塞當場。忘了多久沒坐過自行車裡,記憶裡那是小時候,媽媽載過她……
猶豫了半響,她才坐上車後座。一開始扯著他衣服,可他卻饒是不客氣一剜,不悅斥道,「別扯,很貴。」
「……」
「如果我是你,我就會摟住這個男人的腰。因為就算載你的是頭豬,只要不讓你摔下去,抱一下會死啊?」
聽著他這般說話,梁雨宸雙手摟住他精瘦的腰。看著他騎起自行車,迎著風慢悠悠載著她走,她靠近他輕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拿你祭車!」喬晟燁猛一回頭,露出撒旦般的笑,「這是我……第一次騎自行車,真正的第一次。」
「什麼?」
「如果你不抱緊我,那麼,歡迎你跟我一家三口去徇情!」他笑的和煦燦爛,溫柔極了。眼見欲撞上前面的電線竿,梁雨宸『啊』一聲驚呼,突然摟緊了他的腰。緊緊地,幾乎糅了進去……
喬晟燁滿意揚唇,握正了車把,躲過了障礙物。之後露出愈是狡媚的笑容,「怎麼,抱我那麼緊,不打算跟他結婚了?」
梁雨宸還是緊緊抱著他的腰,睜只眼,閉只眼,因為不知哪一會兒就撞個車毀人亡。「我沒做好當鬼新娘的準備……停車!」
「停不了……」
「你是想跟我無賴到底?」
「也不完全是,我只是出於好心!」他繼續騎著自行車,晃晃悠悠。
她瞇著雙眸,咬著下唇,忍著不去揭穿他。雖然車騎的提心吊膽,可他根本是故意的!以他的精明,怎麼可能拿孩子冒險?看他手腕上的劃痕,沒摔上幾次,恐怕也達不到那麼『藝術』……
車一路騎到家,從傍晚騎到天黑。到了樓下,她才下了車,而他則掉頭離去。推著車走了幾步,喬晟燁才回頭,醞釀了很久,鼓足了勇氣問她,「巫婆宸,能不結婚嗎?」
梁雨宸也停下腳步,回轉過頭,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謝謝……」
喬晟燁握緊了車把,再次問道,「一定要跟他結婚嗎?」
梁雨宸握緊了手,摸著那枚戒指,「別饒了我!」然後快步上樓,頭也不回。
他將自行車推倒在路邊,也低啞說,「別怪我……」
路很漫長,夜幕的兩邊,是不悔的一雙人……
、、、
終於到了訂婚這天,華爾頓酒店外,車長長排了一條街。猶如結婚的排場,豪華轎車占霸佔了最繁華的路段。說是最低調的訂婚宴,可這些從天而降的貴族人物,黑道首腦,卻都莫名出現在北辰家屬席上。
天朗似火,花開不敗。便是這盛世之秋,鑄造了四季如春的偽自然。跑車停駐在華爾頓酒店外,整整一條街被封鎖為禁地。
酒店內氛圍詭譎,熱鬧非凡,北辰冥在招呼。而梁雨宸則是厭倦了逢迎,獨自站在酒店外看著遠空朵朵的雲……
一身中國式的旗袍,兼具西方禮服的領口。勾勒著凹凸有致的身軀,庸懶地斜靠。迷離的桃花眸,有著洞察般智慧的澄靜,卻也有著落寞。
無論身邊多吵,她只聽的見一種聲音。滴答,滴答,指針轉動的聲音,一分、一秒,讓人不安……
「小宸宸,還記得這張照片嗎?」耳旁突然傳來輕浮挑釁的話音,梁雨宸微微轉臉,嫣紅雙唇掠過一抹嘲弄弧度。
看著他亮出的那張照片,一個女孩跟一個眼上纏著繃帶的少年。女孩長長的頭髮及腰,臉上洋溢著淡雅如菊的笑容。少年青澀的臉上,有著年少輕狂,有著桀驁不遜,也有著似有似無的笑意……
「這個女孩我認得,就是寶貝你。至於這個傢伙嘛,據說是十二年前寄養在梁家的那個孩子,是嗎?」
梁雨宸冷冷一笑,「你想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