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個不笨的男人!」
她那般疏離冷漠的眼神,那一貫的笑靨,令他瞳眸森冷,唇舌嗜血般的繾綣。他緩緩走近她,視線飄向她領口。指尖撥開,看見鎖骨上還沒淡去的吻痕,滿意笑著。「看來你的傷,是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了。」
「狗咬一口,入骨三分嘛。」
「你……」喬晟燁面色微冷,旋即拇指重重按下去,附她耳畔低語,「早知道,我就該咬的更深一點,咬狠一點,讓你更痛一點,更在乎一點。就在這裡,結下一個疤,一輩子都結著,讓你永遠都記著!」
梁雨宸挑高眉,搖了搖頭。伸手推開他,轉過身去,雙手插向褲兜,卷髮被風吹的在背後形成漂亮的波浪。她唇渡層妖色,眼底狂野如斯,她說,「別忘了,你已經不是我老公,還憑什麼讓我記得你?這根手指上的戒指,已經丟了。所以就像它一樣,也請你以後別出現在我的面前。」
她伸出那根層戴著結婚鑽戒的手指,如今已是空空無物。「當然我死了,也與你無關。」
梁雨宸就這麼告訴他,無論他做什麼,他們在彼此心中,都是死的。是愛,是恨,還是放不開,很多東西都在一瞬之間,轉眼成煙。她背對著他,字字如刀,戳著他的心,卻不喜歡回頭,看他的眼睛……
「再見。」她斂步走開,他的手,卻一把抓住她的手。緊緊的,沒有偽裝的溫柔,只有一種殘忍的冰冷。天地都沉寂了下來,過往車輛不知何時都消了音,塵土飛揚,紙絮如雨般打在臉上。
喬晟燁一句也沒說,只是抓著她的手不鬆。梁雨宸站在原地,被他握著的手越來越涼。兩個人的手心,卻比一個人還冷。
突然,一抹身影從旁邊掠過,一隻厚實溫暖的大手,握住了她另一隻手。一瞬間包裹住,桎梏住。「丫頭,我們走。」北辰冥詭譎出現,高大的身體擋在她身前。
「冥?」梁雨宸微怔,錯愕張嘴,「你怎麼這麼快出來?」
北辰冥神秘一笑,卻沒回答,雙眸精光洋洋灑灑打在她眉眼間,「竟然把我一個人丟在那裡,跟男人跑了?」
「我……」
「你什麼?還不快走,還想給他收屍?」北辰冥懶得廢話,將她用力一拽,可喬晟燁卻似乎沒有鬆手的意思,便那般三個人僵持在一起。誰的手,也不肯放開誰的,如同膠結在一起扯也扯不開。
北辰冥雙眸幽綠,變了顏色,似乎在說,跟我走!
喬晟燁似笑非笑,嗜血一般,彷彿在說,不准走!
而梁雨宸夾在中間,被拉扯的渾身散了一樣。半響,『啪』抖開喬晟燁的手,收回酸痛的手,凝眉說,「你設的局,你救的人,所以你的遊戲該結束了。」
「……」
「走吧!」她握著北辰冥的手,就那樣離開。剩下喬晟燁一個人,對著空蕩的街道,妖嬈笑了。
「我救你救錯了嗎?」他問著空氣,問著她,為什麼篤定什麼都是他幹的?如果她以為,無所不用其極,是他唯一的手段。那麼,他成全她!她告訴他,就算她死了,也與他無關。現在,他也告訴她——就算他死了,她也不用回頭……
沿街走著的男人,優雅走過紅綠燈,從沒停止著動人的笑聲。可那笑裡,卻有幾分清冷,幾分譏諷,還有幾分破碎……
、、、
從南區分局回公司很近,北辰冥便陪著梁雨宸抄著近路漫步。路窄而瘦,兩旁是樹,樹葉凋零,鋪滿路面。霞光透過濃密的樹,在路兩旁灑落,在腳面上打著漂亮的光圈。靜謐的路上,一前一後,只有兩個人。
梁雨宸沿著路旁,看著前頭走的北辰冥,散漫跟著。心中狐疑著,他是怎麼從警局大搖大擺出來的?不是喬晟燁,連她都得個八個小時後叫人費盡唇舌保出去。他卻能前腳酣然大睡,後腳說出來就出來……
他到底有多黑,才能有這麼大的面子???
「怎麼,你還在想,我是怎麼從警局出來的?」北辰冥放緩了腳步,回頭看她。端倪她似有心事的小臉,大步走回去,長有薄繭的大手,下意識捏捏她白嫩臉蛋。不顧她的抗拒,箍起她下巴,逼著她正視他幽冥深沉的雙眼,「好,那我告訴你,是他們死活請我出來的。」
「不信是嗎?」他認真看著她,薄唇不動聲色勾動,「我就知道你不信,但沒辦法……那是事實!」
看著他下巴微抬,那般有型強勢的姿態,再睨睨他不安分捏著她面頰的手。梁雨宸『啪』拍去,眉間不悅一點點聚起。
「不喜歡人摸你的臉?」見她那般銳利的雙瞳瞪起,北辰冥還是毫無收斂之意地,捏鼓她兩頰,在她頭頂邪魅笑道,「那你就別把我當人。」
「你……」
北辰冥也緩緩蹲了下來,拍了拍肩膀縱容,「來,上來吧!」
梁雨宸爬上他的背,習慣性窩進他脖子中。嗅著他耐聞的男性氣味,感覺樹葉簌簌從路旁嬉落,沙沙的響像一曲催眠曲,催眠著她的眼皮。每到沾著他的背,所有的不安,都化為虛無,讓她只想睡覺。
「冥……」梁雨宸靠在他背上,藉著曉風細霞,隨意問出口,「你是黑道吧?」
北辰冥先是一頓,隨後揚笑道,「沒錯!」
「不是一般的黑道吧?」
北辰冥背著她,點了點頭,「是!」
梁雨宸沒有再繼續,只有靠的更深,摟緊他脖子漸漸睡去。
感覺背上的她,睡著了,北辰冥再次放緩了腳步。耳邊傳來她含糊不清的囈語,「你太像他了……」
北辰冥邪佞謔笑,繼續走著,「原來你還記得我。」
沒有下文的對話,就像發生在夢裡一樣。他抬起頭,看向樹木遮掩的太陽,那光竟徹徹底底地刺了一次他的眼……
低下頭,心一陣痛。像陽光,穿透了心臟,讓心,一分為二。裂開的縫隙,被冷風貫穿,讓那裡,不經意地,痛的厲害/
林蔭路,從始至終,都是兩個人。
稀稀簌簌,冷冷暖暖,他背著她,抬步落步,不知走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