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衡渾身散發出一陣接著一陣地冰冷,無力地矗立在那,眼眶內充滿著淚。
洛洛早已哭不成聲,「業,你怎麼這麼忍心地走,不要走,不要走,我錯了,錯了,不要,不要離開我們,不要……」她抱著自己的兒子,一個只有兩歲大的兒子,多麼可愛的兒子,那是他的骨肉,可是他怎麼由他出生至今,從來也不肯多看他一眼,為什麼?現在的她只是一個可憐的妻子,可憐的母親。
方衡的淚,是這麼自然地從眼眶內躍出,拳頭緊緊地攥著,攥著,再攥著,一下子將自己的拳頭重重地錘到那雪白的牆上。
指節裡的血漸漸地汩汩地滲出,染紅了潔白的牆壁。
平舒渾身一片的冰冷,冰冷得讓整個人在顫抖,她就知道,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究竟是現在的醫生技術不好,還是怎麼?怎麼這麼大個醫院,連個醫術了得的人都沒有?
只要進來了,就覺得這裡陰冷得讓人徹骨。
方業,你好狠,為什麼你要這樣做?為什麼你答應過自己的事情都不能做呢?
平舒再一次地望著潔白的天花,白得讓她有點暈眩的感覺,靠著那牆壁上,淚,無聲無息地從自己的臉頰流躺而過。
很冷,她瑟瑟地抱著自己的身體,很冷,她無力地坐在了地上,很冷,為什麼會是這樣的冷。
「平舒,這裡離你以後上班的地方太遠,或者換下居住的環境,這樣我也方便照顧你,」、「平舒,讓我做孩子的爸爸吧!」,「平舒我愛你。」「孩子是我的,不關哥事,希望你記住你今天所說的每一句話!」,「大哥現在你連做人的資格都沒有!」,「平舒,說一下你的故事?」……往昔的一幕幕一點一點地佔滿了平舒的大腦,這樣令平舒的心更加更加地無法去接受,愛她的人,又離開了一個。
醫護人員將方業的遺體推了出來,洛洛一個勁地撲去,狠狠地痛哭,「業,業,你醒醒,醒醒,我錯了,你醒來吧,你想要怎麼樣做都可以,起來吧業,看一下你的兒子,那是你的兒子。」洛洛失控地抱著方業,不停地搖著,希望可以搖得醒他。
平舒的淚,依然是這樣無聲無息地流著,方衡也很傷地望著自己的弟弟,這個可愛的弟弟,抱開了洛洛,因為他知道業,最想見的並不是她,是平舒,這個他愛了一生也不能改變命運,始終不能在一起的女人。
平舒緩緩地走了過去,手輕輕地拿起那張蓋著他的頭的被子,望著那寧靜地臉,充滿了胡薦的臉,伸出了自己的雙手,顫顫地瑟瑟地輕輕地摸著,這張臉,前兩個晚上,他就在那裡輕輕地摸著,撫著,業就會醒來了,她溫柔地摸著,撫著,輕輕地,希望像那天晚上一樣,可以有奇跡出現。
胡薦刺人,可是此時的平舒多麼的希望自己能親手為他擦乾淨臉上的胡薦。
「業,或者你覺得這是你最好的結局吧!可是,你卻辜負了愛著你的那些人,業,為什麼你這麼傻?」平舒異常冷靜地望著她,覺得這個天地間的東西,竟是如此地脆弱,一下間的人或者事,說沒了就沒了。
臉上的淚再一次地滴在方業的臉上,一滴兩滴三滴。
醫護人員看到時間也差不多了,強行推走。
「業,你不守信,你答應過我,要好好地活下去,可是你卻這樣扔下這裡所有的人,自己獨自上路,我恨你,我恨你,恨你!!!!」平舒使盡了自己渾身最大的力氣,在這個醫院裡異常地清析地迴盪著。
業,離自己越來越遠,平舒聽著那些人漸行漸遠,人生有太多的無奈,太多的遺憾。
方業,只經歷了二十七個春秋,就結束了自己的一生,或者很多人會笑他傻吧,可是在他的內心深處,根本不傻。
每一個人深處都有一個世界,只因自己的世界裡的夢想撲滅了,所以,他是不得已。再看一下他是怎麼說的。
方衡回到了方業住的房間裡,這裡依然是一樣的擺設,只不同的是這裡的主人將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方衡拉開了他的抽屜,裡面放著一封信:
大哥,平舒: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這個世界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會漂到哪裡去,或者人是應該有點缺陷才好,就像哥一樣,這樣的人生才是完美的,可是,我太完美了。
把這個世界看得太透徹了,那時候我沒有認識到平舒,也因如此,感覺這個世界上活著沒有什麼意義,認識她後,我覺得自己整個世界發生了傾天的改變,有她一切都是美好的,失去了她的那些日子來,我的人生是最痛苦的。我愛她,或者現在說起來,我的愛顯得多麼的蒼白無力。
我原本天真的認為,只要自己努力,盡量去做到最好,去爭取,應該就會成功,其實我真的成功了,只是我後來才知道,不管我多麼地努力,我終不能跟天鬥。我知道了自己是平舒的親小叔,我聽到她在喊我,我知道我這一生,將永遠也不可能會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
我的父親殺害了平舒的父親,雖然我恨他,可是他是我的父親,我沒有辦法去選擇,也沒有辦法為平舒報仇,所以,我為了父親,選擇了贖罪。
我的生命選擇了結束,第一、我覺得我的人生沒有了意義,第二、我的離開可以為父親贖罪,所以,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
平舒,並不是我不想聽你的話堅強地生存下去,只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在接下來的人生中,做現實中你的親小叔,每一聲的小叔,都像在活生生地插著我的心,血淋淋地一片。
原諒我,原諒我。
這個『幸福一生』我用了將近三年時間設計出來的,我希望你可以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戴著我的這個『幸福一生』嫁給你最心愛的男人。
答應我,做個天下間最幸福的女人。
愛你的方業。
方業絕筆。
方衡手中執著的信,一下子飄在了地上,周圍一片地朦朧,淚!再也忍不住地落下,業,是大哥不懂你,大哥不對。
要是自己可以早些聽業的勸說,一早就選擇平舒,那麼業根本不可以會發生現在的結果,現在這樣全因自己親手的造成的,業!是大哥不對呀,大哥對不起你,你為大哥做了這麼多,可是大哥卻一點也沒有為你做過,大哥真的好愧。
方衡覺得這個天地間,一下子為什麼如些地黑暗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