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秉著呼吸,低著頭,終於盼到青青把褥子鋪完了。小王爺輕輕的把我放到床上,轉過身,「歐陽公子,我們去對弈一盤如何?」我不禁汗顏,他就沒點兒新鮮的嗎?又用下棋把歐陽川從我這裡支走。
我偷偷的用餘光掃了一眼歐陽川,見他的太陽穴在跳動,拳頭握得緊緊地,我心裡捏了一把汗,生怕他爆發出來,可他卻笑了,「好啊。」我一愣,今天的他似乎不是我認識的歐陽川了,不是那個整天掛著溫暖笑容的大男孩,幾天不見,感覺他沉穩了……
正想著,兩人兒已經走出了房間,竟把楠楠忘在了這裡,我轉過頭,看著她,她看似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兒,眼睛還盯著門口看。我正想叫她,突然意識到青青還在,青青站在床邊兒,樣子很拘謹,我不禁納悶兒,她似乎很怕楠楠,自從進屋見到楠楠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三小姐,沒有什麼差事的話,奴婢就退下了。」青青畢恭畢敬的說,可楠楠就像沒聽見一樣,依然盯著門口,「三小姐?」我輕呼了她一聲兒。
「啊。」她眨了眨眼睛恍過神兒來,懵懂的望著我,「什麼?」青青趕緊又重複了一下剛才的話兒,楠楠才恢復了正常,笑了笑,溫柔擺了擺手,「我沒有什麼差遣,退下吧。」
青青走後,楠楠才坐到床上,拉起我受傷,還裹著白布的手,滿臉的擔憂,「疼嗎?」我笑著搖搖頭,「不碰已經不疼了。」她輕輕的將我的手放下,「我是專程來看姐姐的,可是沒想到……」她話兒說到一半兒,我就笑了笑,「我知道,你那樣說也是為了我好。」
她的神情卻為難起來,看著我,「其實……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話兒說了一半兒,她猶豫了一下兒,沒有再說,看著她清雅的臉蛋兒上露著為難之色,我也沒好再問。她也是有私心的……是為了小王爺?或是為了自己……我似乎隱隱的感覺到了什麼。
昨個兒剛剛下了場雨,今天的天氣格外的清新,花香撲鼻,綠柳成蔭,快到十月了,天氣也跟著涼爽起來,這樣的氣候是我最喜歡的。說來也怪,這天冰國的氣候和現代北京的氣候相似,不過這樣也好,免得水土不服。這次受傷,我足足養了半個月,已經痊癒了。還是那句話兒:人怕出名,豬怕壯。這半個月以來,小王爺精心照料,歐陽川頻繁的往冷峰院跑,再加上楠楠也會偶爾送來些補藥,就連陸豐都來看過我一次。這冷峰院多了那麼多的丫頭,人多嘴雜的,此時,我已經是這王爺府裡「有名」的奴才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名氣」,又讓歐陽婉婷想起了我,還是她根本就沒把我忘了,只是正好抓住個機會。這不,我正跟著李貴往四夫人的園子走呢,說是知道我受傷,要賞些藥材給我。看著李貴的後腦勺兒,我不禁心裡念了一句: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我又不禁一陣自嘲,才發現,自己似乎變得刻薄了,想那歐陽婉婷也是可憐之人,記得歐陽川說過,他的這個妹妹生性善良。對啊,人之初,性本善嘛。我不清楚她心裡的陰暗是從何而來的,或許那根本就是一種悲哀。我更不清楚她對小王爺的感情是怎麼樣的,他們似乎都是心知肚明的,小王爺應該是什麼都明白,就連歐陽川都好似知道個大概。總覺得,我來這裡來得晚了些,錯過了一些東西。
正想著,已經到了歐陽婉婷的屋外,房門沒有關,我抬起頭,一眼就看見歐陽婉婷坐在桌兒旁的椅子上喝茶。好久沒見,她越發的漂亮的了,紫紅色的衣衫,襯著她的小臉兒紅撲撲的,透著嫵媚,她的美與楠楠的清雅之美比少了份淡然,多了份嬌柔。
看到我,她溫柔的一笑,「小貞,快進來。」語氣聽起來既歡快又欣喜,我心裡一怔,她這葫蘆裡又要賣什麼藥呢?見她對我如此友善,李貴倒不樂意了,小聲兒的「哼」了一聲兒。我不禁偷偷的瞪了他一眼,帶著蔑視,這個狗奴才不但心眼兒小,不是個東西,腦子也不聰明。想他半月前還跟我炫耀,說他是四夫人的人。這樣一看,四夫人的心思他都不瞭解,不然也不會見到此景兒又生嫉妒。可憐的人……
我走進屋裡,沖歐陽婉婷施了一禮,「四夫人好。」她笑了笑,「快,給小貞賜座兒。」她這話兒說得我更是心裡發毛,怎麼突然間對我這麼好?她那付猙獰的表情又浮現在眼前,我不禁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