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這是老奴買來向王妃娘娘賠罪的。」李海瀾平靜地說，「小犬對王妃娘娘大不敬，老奴已經嚴加管教，日後再不會發生類似事件。」
申冉冉只覺內心一震。
日後當然不會再發生類似事件。
李子青已經逃出王府，人海茫茫，說不定這父子倆再無重逢之日。
她仔細打量著李海瀾。他瘦削乾硬，眼角眉心的皺紋深如斧削，眼皮浮腫青黑，眼中佈滿血絲，明顯一夜未睡。
「李總管，他不過是個孩子。我並沒有在意。」申冉冉答道。
「謝王妃娘娘，老奴告退了。」李海瀾弓腰後退，一直退出門口，才轉身離去，步履穩定。
申冉冉長歎一聲。
「不愧是青銅先生。」阿七輕輕地說。
「但願可以早日尋到李子青。」申冉冉心中放心不下這個孩子。畢竟，事情因自己而起，若不是那孩子對自己起了愛慕，怎麼會私自打出李總管的名號購買螺子黛？
日子，迅速滑過。
和夏並沒有出現在小院中，他和凌煙如膠似漆，打得火熱，兩人之間似乎再也容納不下第三人了。府內受過申冉冉新年賞賜的僕婦為王妃娘娘抱不平，申冉冉反倒該吃就吃，該睡就睡，平靜到不能再平靜，個個都贊，不愧是老宰相家的大小姐。
申冉冉心頭並不似面上平靜，鬱悶、暴躁如同春草瘋狂滋生。她極力控制，連阿七都不想她看出。
和秋許久不來，聽說太后纏綿病榻，病情反反覆覆，宮內所有娛樂都停止了。那群可以演奏先帝《清平凌波曲》的老樂工只在藍昊的慶功宴上演奏一次，又回到了無雙王府。
和夏？據說連續三晚抱著凌煙，登上畫舫，讓老樂工們駕著小舟圍在四周，演盡了先朝似夢繁華如水風流。
凌煙？已經數日不來請安，據說身體太疲憊，遣了人過來告罪。申冉冉淡淡一笑，回話讓她好好休息，不用過來了。
她逐漸相信了阿七的說話。
她是花癡，但不是白癡，經過凌煙幾次變臉，也明白了妹妹的想法，OK，姐妹還是姐妹，但已經是王府中王妃與側妃的姐妹關係，而不再是申府中親密無間的堂姐妹。
凌煙要王爺寵愛，她要逼王爺出府，彼此並沒有衝突，求同存異吧。
轉眼正月十五就要到了。
古代女子一年到頭鎖在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元宵節是少數幾個能夠出府的節日之一，多少才子佳人的愛情與遺憾便是元宵節成就的。
只是，無雙王府所有女眷，與無雙王一樣，都不能出府。
正月十四，皇宮內賞賜的宮燈早早送來了，懸在後花園的九曲長廊中，除了常見的各色花燈外，比較珍貴的還有幾盞琉璃燈、珍珠燈等。
最稀奇的是一盞蚌殼燈，每片薄而透明的蚌片長約一尺，一共八片，似乎觸手就碎，也不知匠人如何切削得來，在日光下閃耀著斑斕的珠光，在燈光下則閃耀著彩虹般的艷色，讓人歎為觀止。
「姐姐，你也喜歡這燈？」凌煙忽然在身後說道。
申冉冉點了點頭。
「你猜猜，王爺會將這盞燈賞賜給誰？你，還是我？」凌煙淺笑著，目光筆直地射向申冉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