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冉冉坐在窗口,阿七幫她用面巾擦拭濕漉漉的頭髮。小丫頭進來,送進一隻雕花象牙盒,道是送給王妃娘娘的。阿七拿過去一看,大吃一驚,道:「這螺子黛,哪裡來的?」
螺子黛?申冉冉聽得耳熟,想了想,恍然大悟,不就是傳說中隋煬帝下江南時妃子們所使用的西域畫眉用品嗎?在宮內財政不堪重負的時候,其他妃嬪都改用廉價的銅黛畫眉,只有深受隋煬帝寵愛的吳絳仙還能享受到價值每顆十金的螺子黛。記得當年歷史老師眉飛色舞提到這個名字時,她心頭一驚,覺得螺子黛三個字簡直就是印在心頭的。
如今,忽然聽到阿七提起螺子黛,一個名字就從她心頭浮起:眉嫵。
看樣子,這是和夏為影月王妃所取的別名吧,眉嫵,可想而知她的眉毛有多好看。
她也不作聲,只靜心聽阿七盤問那丫頭。小丫頭並不知道什麼螺子黛,只說這是受人所托。
「誰?王府內已經許久沒有使用螺子黛,那人從何而來?快說,要不馬上將你送到李總管處。」
小丫頭嚇得跪倒在地,拚命求饒,哭哭啼啼說出是李總管的公子李子青托她送來的。上一次阿七已經命人不許李子青再進入後院,可是,他畢竟是李總管的兒子,下人有時候也陽奉陰違,李子青偶爾還遠遠的隱在花木叢中。
「呸!公子,他算什麼公子!」阿七更加生氣,轉身對申冉冉說上回驚嚇了她的那隻大黑貓,就是李子青自己養的,說不定是他故意讓貓突然出來驚嚇王妃,自己趕走貓,想博取王妃好感。「現在更過分,無緣無故的向王妃送什麼禮物!」
申冉冉擺擺手,止住了她,不過一個孩子,問清楚螺子黛從何而來再處理吧。
阿七捧著盒子,與小丫頭匆匆去了。申冉冉立在窗前,側著頭,用一把象牙半月梳慢慢梳理著頭髮。她的頭髮濃密黑亮,如瀑布般垂落,直到裙角。
她突然覺得針扎似的,有人在偷窺,以為又是李子青,一抬起頭,發現竟是和夏。他的眼神,分外溫柔,如春日的水波,緩緩流淌閃爍著五彩陽光。
申冉冉不覺紅了臉,道:「你發什麼呆?沒見過人梳頭啊!」
和夏一驚,回過神來,見申冉冉兩目圓瞪,點了點頭,轉身遠去。
第一次,沒有唇舌交戰針鋒相對,申冉冉反而不太習慣,怔怔望著他的背影,那次在蕭蕭島時他曾經因為自己對鏡梳頭而將自己錯認,驚喜萬分地叫出一個名字:眉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