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不老?安順公主不是要避居隱世、帶髮修行嗎?
看破了紅塵繁華,卻捨不得如花美貌。
看來所謂「卻灰」,果真是神秀那樣「身是菩提樹,心為明鏡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未到慧能「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的超脫境界。
申冉冉胡思亂想一番,忽然船一頓,抬眼望去,原來已經到了船塢。風裡檀香陣陣,伴隨著隱隱約約的鐘磬聲、呢喃的誦經聲。
「娘娘,下雨路滑,請先穿上厚底木屐。」阿七蹲下身子,為她穿上木屐,綁好帶子,先貓著腰出去,撐開大大的青布桐油傘,將她攙扶出來。
蕭梟拎著一盞淡紅色的八面琉璃風雨燈,道:「娘娘,還是坐小轎吧。」
主僕倆回頭一望,才發現身後一直跟有一艘畫舫,此刻僕從魚貫而出,抬著一頂軟轎。
阿七立刻展顏道:「蕭大哥考慮得真周到!」
申冉冉搖搖頭,道:「謝謝蕭大人好意。我這次來是負荊請罪,如何還大搖大擺坐著轎子前去?」
她攜了阿七,兩人先往前去了。
蕭梟一愕。負荊請罪?來真的?自古以來,王公貴族親手殺死手下不過等閒事,如同殺隻貓狗一般,王妃娘娘居然要為范三的死去向程夫人請罪?都說這個王妃「有點瘋」,名不虛傳。
只是,他心底裡暗暗佩服王妃的作為比男人還男人。
寒風吹木,冷雨滴葉。
在花樹叢中曲曲折折行了不知多久,煙氣漸濃,申冉冉不禁咳嗽了幾聲。
再走一段,眼前豁然開朗,只見殿宇巍峨,危樓重簷,正中一個大廣場,燒著兩根大柱子似的香,雖然斜風細雨,紅艷艷的香頭不滅,遠處樓宇中青煙滾滾,看來是煉丹爐所在吧。
走下台階,再走幾十步,便到了正門前,門上懸掛著金字牌匾,又是和秋龍飛鳳舞的題字:卻灰庵。
庵門早已經關閉了,蕭梟敲了敲門,不久側門開了一條縫,一個灰衣灰帽的小尼姑探出頭來,一聽是王妃娘娘來訪,嚇一跳,飛也似的去稟告了。裡面又湧出幾個老婆子來,插香似的拜倒,請王妃娘娘進去坐。
申冉冉謝過她們好意,繼續立在門口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