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冉冉後悔到差點要吃掉自己的一隻拳頭。
三朝回門,因為「輕輕」的一場發燒泡湯了,那所謂的白日見鬼事件,多半又是和夏在裝神弄鬼,他是駕輕就熟的,為了不出府門,有什麼做不出的。
罵小福這個助紂為虐的小人有什麼用?趕他出去又於事何補?
只是慘了自己。她敢肯定,現在和國上下對自己的評價不僅僅是有點瘋了。
申家派人看望了大姑奶奶的病,送來了各色禮物,吩咐好生將養,千萬別勞累。
聽聽,勞累,什麼話語,自己得了一個怎樣的聲名!想來申爸申媽還以為自己兩夜芙蓉帳暖不早起呢,申冉冉面紅如朱,恨不得將和夏千刀萬剮。
穿越一年,她學得最快的便是做戲,低眉順眼聽著娘家人傳達的父母之命,細聲細語連道了幾聲是,又絞著香帕慢慢揩著眼角,彷彿有揩不完的淚:「多謝爹娘掛念,到家回了他們,我一切安好,只是時時記念爹娘的養育之恩,時時想起住過的枕霞閣,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去再住幾日,孝順爹娘呢。」
她原本是在演戲,說著說著,想起申鉞夫婦對自己的寵愛及好處,不由悲從中來,淚落不絕。
那老僕婦也揩著淚,安慰她好生侍奉王爺,就是最大的孝順。
小福笑吟吟地出現,告訴老僕婦,王爺雖然也不適,還是希望親自接見申家來人。老僕婦連聲道不敢,喜盈盈地隨他去了,過了兩頓飯功夫才喜盈盈地回來,告訴她,王爺有多平易近人,忍著連連咳嗽,請她坐下,陪她吃飯。嗐,一個王爺,待一個下人都如此,可見是姑奶奶的福氣。
申冉冉無話可說。不過一頓飯,便將她的心收服了,口口聲聲都是好,想來和夏的賞賜不算差。
老僕婦去後不久,房前忽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匆匆跑來跑去,一腳腳都像踢在申冉冉沉甸甸的頭上。
「外面吵什麼!」申冉冉忍不住開口。
「回娘娘的話,聖駕要來了!」阿七微微顫抖著說,她進王府六年,還真的沒有見過皇上來無雙王府呢。
申冉冉初始不解「聖駕」二字,待回過神來,只覺得渾身血都騰騰往頭上湧,一時兩頰熊熊燃燒,熱得很。
和秋,來看她了!
他終於來看她了,可是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他心中到底放不下自己的!
申冉冉激動萬分,彷彿一切委屈都有了補償,又不好在人前十分顯露,將雙手收在被下,緊緊按捏。
過了好一陣子,她才說:「阿七,淨面梳頭。」
「是!」阿七心中有點詫異,但是不好說出,手腳利索地幫她洗了面,抹了香粉,又勻上淡淡的胭脂,又為她盤好髮髻,插上幾朵光盈盈的珠釵,釵尖的鳳凰口中叼了一粒鮮紅的珊瑚珠,垂下細細密密的流蘇,更顯得黑髮柔亮,眼睛清淺。
申冉冉望著菱花鏡內兩眸清炯炯的自己,不由咧嘴一笑。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屋外早已經沒有了雜亂的腳步聲,靜靜的,聽得見風吹木葉搖動的聲響。
申冉冉的頭已經給沉甸甸的珠釵壓麻了,她還是望著鏡內的自己,微笑。
鏡內漸漸暗淡,自己的臉龐在新燃起的燭光中一陣跳動。
「皇上呢?」申冉冉咬咬牙,問道。
「皇上看過王爺,早回宮了!」窗外響起一個香甜的聲音,「王妃娘娘臥病在床,自是不便接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