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晌午,老太太聽聞,侄子又企圖催立太子,便急不可耐地召見了他。
「太皇太后,我們夫婦倆,之所以如此慌忙!無非是為了咱們寇家!」寇沖一邊訴苦,一邊責怪洛華不懂事:「貴為皇后,小肚雞腸!」
聽罷,老太太笑他目光短淺,歷數了中宮如果有子,洛琳母子的下場,乃至寇氏一族可能的危機。但是,他似乎急紅了眼,一意孤行。
此刻,雪雁正陪同著洛華、晴嵐及薛昭儀,緩緩走向安樂宮。其實,雪雁接到郭覆的密報時,恰逢晴嵐與薛昭儀來訪。因此,她心生一計,鼓動二人與其一道,前往中宮請安。
見到洛華,四個女人聊了一會兒。雪雁便巧語進言,說自己想念太皇太后,不如大家去看望一下。
身為老太太的侄孫女,洛華心中一驚,感歎著自己的粗心,欣然應允。
安樂宮前廳,寇沖忐忑不安,拚命地辯解著。然而,老太太並不糊塗,重複著祖宗家法,江山承繼之規。 郭覆侍立一旁,暗笑寇沖的迂腐。
「太皇太后,您一定覺得,臣心裡裝不下事,太過急躁,是不是?」寇沖也有自己的一番道理,傾吐著內心的恐懼:「可是,如果一味地顧忌洛華,而耽誤了翔兒的晉陞之道,萬一,」不知為何,他突然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只能愁容滿面地望著她。
聽到這裡,她似乎聽出了後話,便伸手示意其不要說話。沉默了片刻,她長舒一口氣,哭笑不得地說道:「你是想說,萬一便宜了別人,對嗎?」
寇沖猛地點了點頭,擠出一絲假笑:「可不是嘛!」說著,他連珠炮般地嘀咕著:「中宮無子,如若不立洛琳之子,豈不是要便宜了淑妃嗎?」
話音剛落,老太太突然放下茶杯,眉頭緊鎖,臉色煞是難看。寇沖看不出門道,閉口不語。郭覆卻看穿了她的心思,悄悄地瞟了他們一眼。
事實上,經過多年的觀察,她已然堅信,雪雁是個忍氣吞聲,謹小慎微的女人。儘管常寵不衰,依舊「對上恭,對下寬」。無論自己如何挑釁,她始終逆來順受。所以,若沒有寇沖方纔的擔心,老太太想不到雪雁身上。
不過,依照皇位繼承慣例,皇后無子,貴妃之子入主東宮;如貴妃無子,或者後宮不設貴妃,則立皇長子。想來想去,老太太便不由得憂心忡忡,害怕玳兒威脅翔兒。
然而,想到雪雁平日的謙恭,又放鬆了些許警惕。但是,她的擔憂依舊有增無減。或許她沒有注意到,思慮之餘,手心攥出了汗來。
見其神色不對勁,郭覆連忙上前,故作關切地問道:「太皇太后,您不舒服嗎?要不,奴才去請太醫?」
一時間,寇沖不知如何是好,不敢說話,也不敢上前。
她沒有反應,沒有吐口,只是對郭覆揮了揮手,示意不要驚動太醫。
正在此時,雪雁及一行人等,浩浩蕩蕩地進了安樂宮。
邁進宮門的一霎那,洛華看到了父親,一路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面的怨恨,內心的痛苦及傷痕。
寇沖體會不到女兒的壓力,對視的那一刻,只有淡淡的一眼,目光中充斥著失望。
雪雁心中暗笑,卻露出天真的笑容,儘管老太太不喜歡,心有疑慮地打量著她。
「臣妾參見太皇太后!」后妃們齊聲行禮,洛華則顯得有些勉強。
寇沖礙於君臣有別,便極不情願地參見她們,尤其是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