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在旁提醒她:「娘娘忘了嗎?今天一早,太子殿下就去上朝了。晌午的時候,還差人報過信兒,說是皇上留他在政事殿,參與邊關廷議呢!明天下午才能回到東宮。」說著,墜兒端來一杯熱水,翠玉接了過來,服侍她喝下去。
雪雁這才想起來:「哦,瞧我這記性!」突然,一股恐懼感油然而生,她急切地大叫道:「來人,趕快點燈!我冷,快點!」
話音剛落,只見幾個宮女,哈欠連天地跑來,迅速地將屋子照亮。然後,她們齊刷刷地站在床前,敬候差遣。
墜兒好奇心乍起,她從未被半夜吵醒過。翠玉更是「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主子一向體恤侍從們,今天是怎麼了?
於是,她一邊為其擦汗,一邊問道:「娘娘怎麼啦?天氣這麼熱,怎麼會覺得冷呢?是不是病了?要不,宣太醫診治吧!」
「我沒事。大半夜的,別叫母后擔心。」說罷,她才意識到,宮女們連覺都沒睡好,還在等候吩咐呢!
看到大家面帶倦意,她於心不忍:「你們都下去吧!做個夢就把你們都吵醒了,是我的不是,快都回去睡吧!」
「奴婢們願意陪著娘娘!」她們受寵若驚,紛紛跪下。
「你們回去睡吧!這裡有翠玉和墜兒就行了!」說著,她揮了揮手,大家都退下了。
這下,身邊沒有別人了,她輕聲問道:「你們的父母都健在吧?」
翠玉笑答:「托娘娘的福,他們的身體硬朗著呢!」墜兒也點了點頭,說著:「奴婢的父母親也都健在!」
聽到這裡,她突然撲到翠玉的懷裡,痛哭道:「你們的雙親都尚在人世。只有我,從六歲起就孤身一人!我只能在夢裡見他們一面,只能在夢裡!」
她們也潸然淚下,但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陪著她。
兩天後,郭覆帶來了一個新消息。謝僚打算上書皇上,想為自己的女兒找出一條生路,但二皇子不同意。至於太后,她也不敢輕舉妄動。但在是否上書的問題上,總是舉棋不定。
「娘娘有所不知。太后這些天,可謂寢食難安!您想想看,外甥女進了冷宮,她能不急嗎?」郭覆說。
雪雁一邊與翠玉下棋,一邊問道:「如此說來,她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嘍?」
「可不是嘛!尤其是左僕射大人,近來常常進宮絮叨,請太后評理。她老人家能絲毫不為所動嗎?」他將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說給她聽。
聽到這裡,她放下棋子。在翠玉的攙扶下,站了起來,謹慎地問道:「太后有心救她,可又怕引火燒身,堵不住悠悠之口,是不是?」
「娘娘高明,正是如此!」
她咬了咬牙,斬釘截鐵地說道:「那就有勞公公,幫她老人家下定決心吧!」
郭覆沒有辜負她的期望。第二天,後宮就謠言四起,都說太后對謝氏「心有餘而力不足」,甚至傳言,說她正欲與皇上理論。
不久,太后聽到了謠言,怒不可遏地罵道:「是哪個挨千刀的東西在亂嚼舌根?郭覆,本宮命你馬上追查罪魁,抓到之後,立斃杖下!」
他哪能從命呢?難道「賊喊捉賊」嗎?於是,他圓滑地哄著她:「請太后不要生氣,保重鳳體要緊!奴才以為,事緩則圓!如果侍從們因言獲罪,不就會有損您的威望嗎?」
太后歷來重視自身的威望,因此怒氣也就消了一半。
郭覆見狀,立即故作哀傷地進言:「太后,奴才跟隨您多年,最清楚您的心事了!別人看不出來,奴才還能不明白嗎?謝貴妃是您的外甥女,落個如此下場,其實,最傷心的就是您啦!」說著,便痛哭流涕起來。
這下勾起了她的癥結:「連你都能明白本宮的苦衷,可謝僚卻,」她無法再說下去了。
「奴才斗膽!請太后跟皇上求個情吧。無論結果如何,也算您盡心了。以免日後落下埋怨,畢竟是親戚呀!」
聽罷,她猶豫了:「那不正應了謠言所述嗎?」
郭覆安慰她說:「不管別人怎麼說!您是太后,皇上能對自己的母親發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