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死?
這怎麼可能?
「泫淵尊主不 是不老不死之身嗎?何來歷代尊主的遺體?」這一次,青衣男人終是慌了,他一直只道上任尊主是在崖底修行,怎會想到他們都已變成了遺體。
「等你也變成了遺體,再去問那些笨蛋吧!」沒有他,又哪有這些人的不老不死之身,而他也只是借用他們手段讓泫淵變得強大,讓自己找到脫身的方法。
在這崖底已經困了數千年,他再也無法忍耐了。
如今,需要的人都已找齊,他終是得以脫身,再也不用忍受這裡的一切。
一陣幾近瘋狂的笑聲,連地面都有些動搖,桑千雪險些站立不穩跌進那困住兩人的陷阱中,然未等她站穩,一道冷冽的掌風揮來,絲毫不費功夫便將她掀進那一堆繩索中,那些奇怪的繩索立刻收緊,將她的四肢纏得緊緊的,讓她動彈不得。冰涼的繩索縛住手腳,這一刻她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快要停止流動一般,終是明白為何連那個男人也無法掙脫。
眼看著兩道繩索漸漸纏上桑寒雲與那個男人的脖子,而他們的臉色也漸漸變得蒼白,連一句話也說不出,她的耳邊卻只有那刺耳的笑聲,桑千雪不禁大喊道,「毀掉泫淵的是我,天生具有魔性的人也是我,你大可將我殺了。」
「孩子,你對我來說還有別的用處,我暫時是不會殺你的。至於泫淵嘛,以後我會讓它變得更強大,我要掌控這世間的一切,也再沒有任何人還能夠阻止我。」
「這麼```說```你以前``````咳咳``````以前一直``````」臉色依舊蒼白,沒有窒息前的漲紅,一身黑衣幾乎被那繩索攪碎,他痛苦的說著話,眼中卻有著駭人的怒意,叫人不寒而慄。
身體裡的氣息與這繩索抗拒著,他終是艱難的說完了那句話,「你以前一直在``````欺騙我``````根本沒有不老不死之說``````全是你的謊言``````」
「沒錯,你們的死活全都捏在我的手裡,又何來不老不死之說!但凡是被我選中的人,我就會用盡一切辦法讓他們心甘情願留在泫淵,就連你也是,而我唯一一個留不住的人,你卻幫我轉移了她身上的魔性,我還要感謝你才是。」
又是一陣大笑,他那低沉的聲音笑起來猶如破鑼一般刺耳,就連說話的聲音也變得那麼難聽,「記得你愛上的那個女人嗎?其實她根本沒有背叛你,一切不過都是我在操控罷了!不過,我已將她的屍體留在了這裡,早在數百年前就被那些鳥兒們啃食光了,如今連骨頭都沒有剩下。為了幫你留住她,我特意用惡靈困住她的靈魂,叫她永世不得超生,這樣也算是對她的懲罰,懲罰她當日不如這個丫頭一般明智,就算死也不肯做出背叛你的事情。」
「哈哈哈哈,這樣是不是很好玩?」
終於,桑千雪忍不住低吼一聲,「畜生。」
「你罵吧,你儘管罵吧,過不了多久你的爹也會與他們一樣,我要他們就算死也只能困在這裡,與那些惡靈一樣永世不得超生。」幾近狠戾的語氣,他好似仇視這世間的一切,勢必要將他們挫骨揚灰一般。
這一次,桑千雪再沒有掙扎的力氣,只能眼睜睜看著桑寒雲被絞死。心中的痛早已淹沒她所有的思緒,如珠子一般的眼淚自眼底滑落,眼前的水霧也叫她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幾近哽咽的開口,她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那心痛如絞的感覺比這困住她的繩索還要可怕。
無論她怎樣努力,終究還是害了她最親的人。這一刻,所有的罪惡感統統湧上心頭,她只恨自己為何當初不結束了這條命,而要留下來禍害無辜的至親。
她的心每痛一分,捆住她的繩索便更緊一寸,即便沒有纏住脖子的繩索,或許她很快也會窒息而死。然,她卻感覺不到週身的痛,腦海中想的只有眼前的桑寒雲,還有那等在山下的蕭景月。
「對不起,對不起```````」
這一刻,她已經不知該說什麼,心中只有愧疚``````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耳邊再也聽不到那肆意的笑聲,她的意識也漸漸變弱。此時,她真的覺得好累,好想就這樣閉上眼睛,再也不要醒來。
被捆住的手努力的伸了伸,卻怎樣也夠不到腰間的那塊玉墜,最後,她只得無力的放棄``````
——景月,這次就換我先去那裡等你。
——無論多久,我都會等,會一直等到你來為止``````——
寒冬已至,帝都的氣候也漸漸變冷,可今日這城裡的氣氛卻十分熱鬧。
東城那座寬敞的別院裡有人要辦喜事,聽說那家人身份顯赫很有來頭,街頭巷尾的老百姓全都津津樂道。但是,沒有一家人收到過喜帖,他們只收到主人家送的禮物,卻因為不明身份又礙於主人家的囑咐不能去觀看,只能紛紛猜測著,相互說道說道。
別院的主屋中圍著不少人,小惠帶著幾個手腳麻利的丫頭利落的為躺在床上的女子換好喜服,隨後將她扶起倚靠在貴妃椅上為她上妝挽髻,可整個過程中,她卻從未睜過眼睛,甚至連眼皮也未動一下。
待一切準備妥當,小惠看著熟睡的人兒終是鬆了一口氣,而後便忍不住落下淚來。看了一眼身旁的幾個丫頭,她隨即沉聲吩咐道,「你們去告訴主子,就說這裡一切準備完畢,只等吉時到來就可以了。」
幾個丫頭應下後離開,只將她留在了這寢房中,守候著熟睡的女子。
整整一個月,她已經睡了一個月了,大夫說若是過了這個冬日她還沒有醒來,或許就再也不會醒轉。
看著她緊閉的雙眼,小惠終是忍不住哽咽道,「姑娘,你就睜睜眼吧,今天是你和王爺大婚的日子,小惠求你趕緊醒過來,只要你肯甦醒,哪怕是讓小惠折壽幾十年也行!」
從一個月前王爺將她帶回來,她就一直這麼睡著,從未醒過,她真的擔心死了。
不知道在泫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就連王爺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她只知道當日王爺待後山那道屏障退去後,就在泫淵後山上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桑姑娘,而後一直到今日她也未曾醒來。整個天朝的大夫幾乎都找來了,可依舊沒有半點作用,她如今也只剩下這樣的辦法,真希望老天可以聽見她的祈禱,讓桑姑娘早點醒來。
一邊流著眼淚,小蕙一邊伸手將桑千雪抱住,趴在她的肩頭輕聲抽泣,「姑娘,你知道嗎?王爺這一個月瘦了好多,他心中想的嘴裡念的全都是你,他現在這個樣子連小蕙看了都覺得心疼。你一天不醒來,王爺的心就一刻也不能放下,小蕙跟了主子那麼久,只見過他在乎過你一個人。為了你,他可以連性命都不要,可是老天為何就偏偏要折磨你們?」
環住桑千雪的脖子,她用力擦掉臉上的淚痕,仰起頭來想要止住淚水,可眼底卻不斷湧出眼淚,「一開始是王爺重病不起,而姑娘你又離開,現在你好不容易回來了,為何還要去那個鬼地方?大夫說你把靈魂都丟了,找不回來了,你到底將你的靈魂丟到哪裡去了,為何不快點回來?你知道我們都在等你嗎``````嗚嗚``````你還說過要帶小蕙去好玩的地方,還說要給小惠找個很好的婆家,還說```````嗚嗚嗚```」
承諾了那麼多,怎麼可以不兌現。
「今天是你們成親的日子,你能不能睜開眼睛看看,哪怕只是看看也好,王爺他正在等你呢,好不好?」幾近哀求,她甚至連那幾個丫頭去而復返的腳步聲都沒聽到,早已哭得一塌糊塗。
被她這樣緊緊抱著,又用手圈住脖子,剛剛緩過氣來的桑千雪感覺自己又快要被勒死,只得努力的睜開沉重如石頭一般的眼皮。垂在腰際的手指微微動了動,她努力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一直保持平穩的呼吸忽的變得急促起來,這一反應也終是讓小惠回了神,慌得趕緊鬆手。
輕咳了兩聲,桑千雪緩緩抬起眼瞼,看了看眼前那張熟悉的臉頰,努力牽動好似就要僵硬的嘴角輕聲道,「你哭什麼?」
此一句,非但叫小惠楞在了當場,就連端著一應物件走進屋中的幾個丫鬟也嚇得楞在當場。走在前邊端著鳳冠的丫頭更是嚇得驚叫出聲,手中的托盤匡當落地,也讓所有人都回過神來。
不等小惠吩咐,幾個丫頭回神後立刻慌忙的放下東西,朝著屋外奔去,口中大喊道,「趕快去告訴主子,桑姑娘醒了!」
可算是醒了,在他們決定成親的這一天終於醒來,她們也都能夠安心了。
有些詫異她們的舉動,桑千雪漸漸找回了知覺,坐起身來活動手腳,沉睡前的所有記憶也在這一瞬隨之湧來。後山崖底那一幕幕很快浮在眼前,未等小惠開口,她忽的從椅子上站起,看著眼前的小惠和這陌生的屋子緊張問道,「我爹呢?他在哪裡?」
前一瞬,她分明還在那崖底被人困住,怎麼現在會完好無缺的出現在這裡?
如果她沒有死,那麼桑寒雲呢?
看著她如此緊張的模樣,毫不知情的小惠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得連忙搖頭,連話也說不出來。見她一臉茫然,桑千雪不得已鬆開手,提著長長的裙擺衝出了門外。
或許是太過緊張,她甚至都未曾發現自己穿著紅色嫁衣,心中掛念的只有在崖底快要被那妖物折磨致死的桑寒雲。見她跑出了屋子,小惠也終是回過神來,立即跟著衝出門去,想要攔住她。然,未等她追上桑千雪,一道修長挺拔的褐色身影卻從院門外緩緩走出,站在了兩人身前。
穿一身褐色錦袍,身披褐色裘皮斗篷,桑寒雲笑得溫和,就這樣靜靜站在院門下,看著朝她奔來的桑千雪。
院牆下,幾株茶花隨風擺動,清風也吹起他額前的碎發,隱約可見那飽滿的額頭。額上奇怪的圖騰早已不復,他的雙瞳也恢復了墨色,再沒有那抹詭異的艷紅。
此時,他已不再是那被困於崖底身負魔性的桑寒雲。
看著桑千雪走近,他終是牽動薄唇,笑看著一身紅妝的女子,柔聲道,「我的千雪終於要嫁人了,看著千雪穿上紅裝嫁給自己心愛的人,爹也就放心了。」
他的女兒,終於要出嫁了。
至於嫁於何人,都已不重要,只要她幸福就好。
看著眼前的人,聽著熟悉的聲音,桑千雪依舊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湊到他身前拉起斗篷下那雙完好無缺的手,仔細檢查過後才疑惑的問道,「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和我怎麼會在這裡?」
難道,她再一次失憶?
莞爾一笑,桑寒雲反拉住她的手,「要嫁人的新娘子怎麼可以穿著喜服到處亂跑,我們進屋去吧!」
進屋去說,他有好多話想要說。
小惠站在一旁呆呆的看著兩人,聽著兩人的談話,終於明白這個憑空冒出來的男人就是桑姑娘嘴裡說的那個爹,於是她也不再多問,跟著兩人進了屋。坐在桌前,桑千雪終是忍不住撲進桑寒雲懷中,聞著她再熟悉不過的氣息,感覺到他真實的體溫,她幾近哽咽道,「幸好爹無恙,活著就好,只要爹活著什麼都好``````」
「傻丫頭!」抱著懷中的人,桑寒雲輕拍後背,能安撫的就只有這句話。
僅此一句便夠了,他們之間早有默契,無需過多的解釋。
片刻後,他伸手將桑千雪臉上的淚痕擦盡,也聽桑千雪問道,「爹的手好了嗎?為何我都不記得之後到底發生的那些事?」
這件事情,她實在是疑惑。
看了看自己健全的雙手,桑寒雲隨即將那日在崖下的事情一一道來。原來,那一日那個男人終是幡然悔悟,在最後一刻拿走了桑寒雲身上所有的魔性,並用它壓制住那個妖物,才叫他們得以脫身。
只是``````
只是,他也將自己和那妖物一同埋在了深淵中,永世不得翻身。
原本他以為,他終其一生也救不了桑千雪,最終只能長埋在深淵中,可他卻沒有想到最終那個男人會救他們,並用生命換得他們的重生。
有些錯愕,有些感激,桑千雪怔怔的看著桑寒雲,不禁輕聲自語道,「怎會是他,為何他``````」
終究,她的命還是那個男人所救,兩年前是這樣,這一次亦是相同。
釋然一笑,桑寒雲細細打量著眼前的桑千雪,輕聲道,「泫淵已然不復,所以你我都自由了,不必再多想。今日是你大婚的日子,爹命令你不准再哭,你要高興的嫁出去,不然爹怎麼能夠放心將你交給那個男人。」
近在咫尺,兩相對望,桑千雪忍不住伸手抓住他的手,而後卻發現不對勁,不禁輕聲問道,「大婚?我要嫁給誰?」
聽了這話,一直站在身後的小惠不由得驚訝道,「當然是嫁給王爺,不然姑娘還想嫁給誰!」
這世間,王爺想要娶的女子也只有她一個,哪怕她真的永遠不醒來,王爺都不會放棄。
點頭,桑寒雲亦是贊同道,「除了他,也再沒有人有資格娶走我的千雪。」
這一次,他真的要放手了,放她離開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看了看桌上的沙漏,他隨即又道,「吉時就快到了,你這個樣子怎麼行,讓爹來給你帶上鳳冠吧!」
「爹。」輕呼出聲,桑千雪抓緊他的手,似是有些緊張,「爹很希望我嫁出去?」
「傻丫頭,爹是希望你能抓住能夠托付一生的良人,希望你幸福。」
「那爹以後就不要我了嗎?」睜大雙眼,桑千雪一瞬不瞬的看著他,生怕會錯過他的一個眼神。
神情微微一滯,桑寒雲看著她緊張的神色,不禁輕笑出聲,伸手將她攬進懷中,「你永遠都是爹的女兒,永遠都不會變。」
只不過,以後會有另外一個男人代替他去呵護她,照顧她。
一盞茶的功夫,桑千雪已經穿戴整齊,桑寒雲笑看著比往日更嫵媚動人的那張臉頰,隨即轉過身去背對著她柔聲道,「上來吧,爹背你出去。」
沒有兄弟,就讓他這個做爹的來背吧!
看著他寬闊的後背,桑千雪只覺眼中酸澀無比,深吸一口氣後毫不猶豫跳到他背上,撒嬌一般說道,「爹走慢點,我好享受一下趴在爹背上的溫暖感覺。」
或許,這是她最後一次跳上他的背了。
呵呵一笑,桑寒雲隨即點頭,背著她邁著緩慢的步子從屋子裡走出。
「千雪,你以後要好好照顧自己。」
「嗯。」
「爹以後,或許不會常來看你``````」
「嗯!」仰頭,她將自己尖尖的下巴磕在他的肩頭,努力不讓眼淚流出。
「爹會去唐家堡走一趟,去見一個故人。」那個高傲的大小姐,不知是否還在生他的氣?
「嗯。」重重的點頭,她不禁收緊圈住他脖子的手,吸了吸鼻子。
最後,他聽著門外匆忙的腳步聲,笑著說道,「以後等你們有孩子了,記得帶他們到雪山去看看,或許他們會喜歡那裡!」
「嗯!」一定會去。
``````
背著桑千雪緩慢的走著,他看著迎面而來的蕭景月,終是停下了腳步。站在院中,同樣一身喜服的蕭景月怔怔的看著對面的兩人,杵立片刻後終是露出了笑顏。
或許,老天最終還是站在他這一邊,幫他帶回了他心愛的女子。
她醒了,她的爹也安然無恙,多好啊!
四目相視,他在桑千雪眼中看到了那抹久違的笑意,嘴角也不自覺的勾起。極力掩飾著心底叫囂著的興奮,半晌後他終是面向桑寒雲誠懇道,「請把她交給我吧!」
亦是勾唇輕笑,兩人這一次卻是極富默契,桑寒雲小心將桑千雪放下,而後交到了蕭景月手中,「我記得你當日說過的每一句話,所以你也要一一做到,否則我會回來將千雪帶走的。」
這一次,蕭景月也再沒有往日的冷漠與傲氣,而是欣慰的點頭,輕聲道,「多謝爹,我也一定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此時,三人身旁已經圍了許多人,掩面而泣的小惠,如釋重負的林子飛,還有遠遠站在一旁的蕭宸,所有人等這一天似是都已等了好久。片刻後,林子飛終是走上前來輕聲提醒道,「吉時就要到了,準備拜堂吧!」
幾聲雀躍的歡呼,人們簇擁著那一對穿著紅裝的新人進了喜堂,唯有躲在角落的那抹纖細身影此時卻背過身去,朝著另一邊走去。
背著簡單的包袱,她走得極慢,時不時回頭看一眼那已經走遠的眾人,笑得苦澀。白皙的臉頰上已然佈滿淚痕,她用力的擦著不斷流出的淚水,半晌後終是深吸一口氣,仰頭看天一字一句道,「景月哥哥,我祝你幸福。」
——我祝你幸福,只要你幸福了,我便別無所求了!
站在別院的後門外,她最後一次抬頭看著這裡,而後擦乾淚痕理了理衣服,提著包袱大步朝著出城的方向走去。
寬敞的喜堂內,此時早已鬧做一團,小惠儼然一副紅娘的模樣,擦乾眼淚站在喜堂正中,看著並排而站的兩人,清了清嗓子高聲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
「慢著。」出聲阻止,蕭景月隨即掀開了桑千雪的蓋頭,在眾人詫異的神情中摸出一個精緻的盒子。打開盒蓋,兩枚碩大的藍寶石戒指赫然出現在桑千雪眼前,他隨即拿出較小的那一枚,笑看著桑千雪輕聲道,「娘子,把手伸出來好嗎?」
驚訝的看著他,桑千雪含糊不清道,「你,你怎麼知道這個?」
咧嘴輕笑,蕭景月接過她不由自主伸過來的手,隨即附在她耳邊輕聲道,「你整天拉著小惠說些有的沒的,我偶爾躲在暗處旁聽的時候也聽到一些,自然就記下了。」
穩妥的為她戴上那枚戒指,他隨即將盒子遞了過去,也將自己的左手伸了出去,笑得諂媚,「買戒指的錢我們待會兒再算,你先給我戴上。」
不想他竟這般無賴,桑千雪忍不住瞪他一眼,而後輕笑出聲,依言將那枚戒指戴在了他的手上。這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太過幸福,那股莫名的感動瞬間填滿她的心,好似快要溢出一般。拉著蕭景月的手,她轉身看向坐在一旁的桑寒雲,對他晃了晃兩人手上的戒指,笑得那般動人。
與之對視,桑寒雲亦是咧嘴笑開,寵溺般的對她眨眼點頭。
能親眼看著她這麼幸福,真好!
小惠見時辰差不多了,隨即上前催促,蕭景月這才重新為她蓋上蓋頭,拉著她走進內堂朝著喜房而去。林子飛與林長青隨後便將路堵住,不准那些興奮的丫頭小廝們跟去,可他們仍是滿臉笑意,難以收住。
看著兩人漸漸走遠的背影,桑寒雲悄無聲息的起身,與那些想要擠進去看熱鬧的人們背對而行,獨自離開。
並排走在長廊上,桑千雪聽著喜堂那邊傳來的笑聲,終是忍不住自己掀開了蓋頭。轉頭看著正在抿嘴偷笑的蕭景月,她隨即利落的拆下那重重的鳳冠放在地上,隨後輕輕一躍便跳到了蕭景月的背上,撒嬌一般道,「背我進去,否則我就不嫁你了。」
頓時黑了臉,蕭景月伸手將她摟住,放低聲音道,「放眼天下還有誰敢娶我蕭景月的娘子,你想不嫁給我也難,除非你做一輩子老姑婆。」
「死傢伙!」忍不住捏起拳頭在他背上輕輕一捶,桑千雪隨即咬牙切齒道,「竟敢在我熟睡的時候成親,你這跟強搶民女有什麼區別?」
聽到這話,蕭景月不禁輕笑出聲,「你那麼麻煩,自然是要趁人之危,不然你又跑了怎麼辦?」說罷,他語氣忽的一頓,不自覺的握拳,聲音也變得低沉,「其實是我膽怯,我怕現在再不抓住你的手,以後都抓不住了!」
那樣的情況下,他別無選擇。
聽到此話,原本還滿臉笑意的桑千雪不禁有些動容,也安靜下來。半晌後,她將整個身體都趴在蕭景月背上,緊緊抱著他的脖子輕聲道,「你放心,以後都不會分開了。這次就換我來抓住你的手,我這人不但麻煩,而且臉皮特別厚,一旦被我纏上就別想掙脫,所以你也要做好被我糾纏一輩子的準備。」
忍不住噗嗤一笑,蕭景月轉頭看向長廊邊上那些花花草草,「嗯,你倒是還有些自知之明,看在你那麼誠心的份上,本大爺就勉強接受了你這個小娘子吧!」
「那是自然。」再次露出了笑顏,桑千雪隨即在他眼前晃動了一下手上的藍寶石戒指,打趣一般說道,「你要是不接受,就要白白損失那麼大一顆寶石,虧大了。」
明亮的雙眼緊緊盯著那顆折射著七彩光芒的寶石戒指,她忽的皺眉,「我說你這傢伙怎麼不知道收斂點,你給我弄那麼大一枚寶石戒指,搞得像個暴發戶一樣,擺明了讓我出去被人搶嘛!」
「誰敢搶,我打斷他的手!」
「嘖嘖,真暴力!」
「我只對我的娘子溫柔。」莞爾一笑,他看著近在眼前的喜房,忽的停下了腳步,「娘子,都到冬天了。」
「嗯?」冬天很特別嗎?
「我春天就娶了妻子,冬天才抱得美人歸,好像不太合理。」揶揄的笑笑,他隨即不等桑千雪做出反應,抬腳大步走進屋中將房門關上,輕聲道,「所以,有一件不能再耽擱了。」
「什麼事?」這沒由來的話,桑千雪實在有些納悶。
「當然是,生孩子。」
說罷,他毫不猶豫將桑千雪丟到床上,隨後便見她慌忙的扯了被子抱在胸前,一副戒備的模樣,「那個``````這個```嘿嘿,我``````我會害羞呢!」
笑著坐到她身旁,蕭景月湊到她耳邊故意輕聲細語,「既然娘子那麼害羞,為夫就只能犧牲色相了!」伸手摟住她的腰,他隨即解起自己的扣子,「不如,為夫先把自己脫 光``````」
「``````」
「小惠為什麼給你穿那麼多,明日扣她的月俸。」
「你的話真多!」
「``````」
「喂,你別那麼用力!」江南御錦房進貢的錦緞,撕壞了多可惜。
「``````」
「你輕點,嘶``````」
``````
(以下省略123456789個字,留給大家自由發揮,哈哈哈!)
窗外,兩隻小喜鵲停在樹枝上喳喳叫著,全然不顧是否會打擾屋中的人,那悅耳的聲音彷彿能穿透一切,到達所有人的耳朵裡,就連遠在千里之外的江南別院也不例外。
夜已深,一襲玄色錦袍的葉璟獨自端坐在院中,手中握著那張剛從信鴿身上取下的紙條,閉目沉思。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他緩緩睜開眼,看也不看來人便開口道,「那麼晚了還不睡,莫不是我家的床榻不合你意?」
「你不也沒睡嗎?莫非你睡了那麼多年的床今晚塌了?」絲毫不留餘地,與他呆得久了,蕭雲巖也學會了說風涼話。
緩步走到葉璟身旁坐下,他拿出從酒窖裡帶出來的美酒和酒杯,輕笑著說道,「趁著你的床還沒修好之前,我們來喝一杯吧!」
轉身,葉璟看了看蕭雲巖,也不推辭,「你也收到消息了吧?」
點頭,蕭雲巖亦不避諱,「那是自然。」
桑千雪終於醒了,並且在他們拜堂之前醒來,所以他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挑眉,他看著葉璟輕聲問道,「既然都已經放下了,她也已經醒來,為何不去看看?」
「有何好看的。」故作不以為意,他伸手拿過酒罈就為自己斟滿一杯,端起酒杯自顧自說道,「成親我看得多了,還不都一個樣,有什麼可看的。」
「呵!」忍不住笑出了聲,蕭雲巖隨即輕聲道,「也是,偷偷找來全國各地的名醫送去京城,甚至背著城主將家中珍藏多年的天山雪蓮送過去就行了,至於本人就不必親自去了。」
「你``````胡說八道。」別過頭去,他頓覺有些不自在,隨即仰頭將那杯酒全部喝下。
片刻的遲疑,他隨即放下杯子站起身來,看著笑得揶揄的蕭雲巖冷聲道,「你自己喝吧,本公子要回房睡覺了。」
「嗯。」點頭,蕭雲巖看著他離開的身影輕笑,「我過兩天就會啟程,這些日子多謝你的熱情款待。」
走在前邊,葉璟不禁微微一怔,腳步也明顯放慢,而後他斜眼看了看身後,自言自語道,「誰稀罕,難道我不認識去京城的路嗎?」
或許,等他真的徹底放下了,他就會去京城走走。
說不定,還能遇到一個與她相似的女子``````
————————————————————————————
一年後。
冬日的清晨,某人自睡夢中醒來,睜眼便看見依偎在他懷裡的嬌妻。輕撫緊緊貼著他的大肚子,他立刻不自覺的勾起唇角,露出那足以令萬千女子傾倒的笑顏。
下一瞬,他卻看到懷中的人兒皺起眉頭,好似不悅,甚至``````痛苦。
一炷香後,整個別院都忙碌起來,所有人全都圍在寢房外,只留下數十個產婆在房內為夫人接生。
只批了一件長衫的蕭景月擰起眉頭看著緊閉的房門,片刻後又忍不住在門外細細踱步,「生孩子,好像比我想像的要痛苦?」
聽著屋內一直未曾停過的慘叫,他感覺自己比往日任何時候都要緊張。
站在一旁,林子飛重重點頭,「嗯,我聽說確實很痛苦。」
白他一眼,小惠趕緊補充道,「每個女人生孩子都是這樣,主子您不用太擔心,這些產婆全都是京城最有名的,保準讓夫人安全生下孩子。」
片刻後,蕭景月再一次停下腳步,「該有半個時辰了吧,為何還沒生下來?」
有些頭疼,林長青看了一眼房門,隨即解釋道,「都說是雙胞胎,肯定要比別人慢一點。」
說到這個,蕭景月頓覺頭大,「說好只生一個便好,為何偏偏是兩個!生一個孩子就那麼痛苦,以後再也不讓她生了。」
小心肝忍不住一顫,林子飛忙得別過頭去,不再搭理他。小惠看著焦急的主子,只得耐著性子勸說,「旁的人想一胎兩個還不行呢,主子你得有點耐心。」
都要做爹了,為何越來越不夠穩重,都是夫人把他給慣的。
見大家對他似乎都沒有好臉色,他終是沉下臉,半晌後從牙縫中擠出一句,「我沒有耐心,等這兩個磨人的小傢伙生下來,我就要送他們到外公那裡去。」
然,半晌後,當他看到那兩張皺巴巴的小臉,還有那明亮的小眼睛,立刻改變了主意。
因此,他也在之後的若干年內經常因為那兩個小傢伙而失寵,獨自抱著被褥睡書房``````
兩年又兩年,某個春光明媚的晌午,他終是露出了欣慰的笑顏。
看著在院子中屁顛屁顛跑著的兩個孩子,他隨即伸手摟住身旁的嬌妻,壞笑道,「終於要送走了,這下再沒人跟我搶娘子。」
扁扁嘴,桑千雪很不甘心,「雪山雖然好,但太遠了,不如先送去江南吧?」她辛辛苦苦才生下一對龍鳳胎,容易嗎?
為何要給她送走?
「不行。」怎麼能把兒子女兒送到情敵那裡去,他絕對不允許。
抬眼,看著念雲和亦寒那胖乎乎的小臉,桑千雪萬分不捨,「那就送到五弟那裡去,等明年我們再陪他們一同去雪山。你看,他們跟你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你捨得嗎?」
「我的臉哪有那麼圓?」捏了捏自己菱角分明的臉,他轉頭看了一眼站在院中正看著他的兩個孩子,似是也有些動搖。可他一想到自己已經連續睡了半月的書房,立即狠下心來,一把抱起桑千雪轉進了裡屋,並對站在門外的林子飛輕聲道,「打包帶走,小心伺候。等你和小惠的孩子生下來以後,他們就有更好玩的,那便不會來煩我們了。」
那時,他再把他們接回來,最好也趁著他們不在的這段日子,為他們添一個弟弟或是妹妹``````
【終】——
終於結束了,偶忍不住長舒一口氣,小妞們應該也終於放下心了。
一切都好,多好啊!嘿嘿!非常感謝!
一直一來都喜歡歡喜快樂的大結局,這一次,完結
感謝所有小妞們一直以來的支持,無以為報,就獻上香吻一枚吧,╭(╯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