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臣手上的骨節都一點點發青,禁不住攥緊。
朵兒這是要去醫院偷偷的看望徐逸超嗎?
安臣氣得胸膛裡全都是怒火,正要走過去攔住朵兒,卻又強力忍住。
不行!現在過去阻攔這個小公主,依著這丫頭的性子,一定會惱恨他的,她任性慣了,最討厭別人逆著她的毛。
事情還都在掌控之中……安臣就這樣不停地安慰著自己,眼睜睜看著朵兒走出了房。
黑暗中,安臣的眸子就像是兩塊寶石,閃動著犀利的光澤。
外面有汽車發動的聲音,接著,汽車就開出去了。
安臣無限煩悶,直接抱著酒瓶子,咕咚咕咚狂喝了一陣子。
**
我讓司機送我到了醫院,就打發他回去了,說好了什麼時候需要來接我,再打電話。
我找到了小超的病房,果然,走廊裡就看到了眼熟的保鏢。
「小姐,您來了。」
「嗯,小超在裡面嗎?他沒事吧?」
「嗯,他在裡面,沒大事。」
我推開病房門,先鑽進去一顆腦袋,打量。
「病人,該吃藥了。」
哦,一位護士姐姐在小超病床邊,這個護士姐姐長得蠻漂亮的嘛,咦,現在的護士姐姐都這麼講究嗎,竟然是瞄著眼線,塗了長睫毛膏,還沾了假睫毛的。
小超的臉上一塊青一塊紫的,還依舊那麼臭屁,橫橫地抬著臉,「我不吃!」
「不吃藥怎麼可以呢?不吃藥就沒法快點痊癒。」
護士姐姐的聲音,好溫柔好溫柔啊。
哪裡像我,我通常都是尖銳著嗓門,大喊「死小超!」
「你聾子嗎?我不是說了我不吃嗎?你怎麼還囉嗦?我說護士大嬸,麻煩你快點走開行不行,你身上的香水味太難聞了!」
光!
護士姐姐的下巴直接掉在地上了,整張臉氣得成了豬肝。
我實在沒有忍住,捧著嘴就「咯咯地」笑起來,小超轉臉看到我,眸子頓時就亮了,好像一秒鐘旋開了煙花般,「朵兒!朵兒你來了!」
「喂!你這個傢伙還是男人嗎?你連小藥片你都不敢吃?真是丟死臉了!你不要讓我蔑視你行不行?真是的!你快點把藥片吞下去啊!」我晃進去,咧著嘴笑著。
護士姐姐蹙眉看了我一眼,鼓著腮幫。
「姐姐,拿來藥,我逼他吃。」
護士姐姐很不情願地將藥送給我。
小超臉上浮著一層綿綿的笑,瞄著我,「朵兒,你若用嘴巴餵我吃藥,我就吃。」
護士姐姐的臉,頓時驚愕住,很不友善地使勁瞪著我。
我就納罕,「護士姐姐,還有其他事嗎?如果只是吃藥,你可以出去了,我會監督這小子吃下去的。」
「哼!」護士姐姐氣哼哼地出去了。
我歪頭,「她沒事吧?幹嘛這副樣子,好像賭輸了內褲似的。」
「管她!」小超壓根不看認真打扮一番的護士姐姐,伸手攥緊我一隻手,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我的手面,說,「我剛才說的你聽到了沒?我讓你用嘴巴餵給我。」
我咧嘴,「嚇,噁心死了!帶著我的口水,你還能吃得下去嗎?你不會吐啊!」
小超就咬了咬嘴唇壞笑,「我保證,我絕對不吐。喂不喂?」
我翻了個白眼,「不喂!」
小超也翻白眼,「不餵我就不吃!」
我咯咯笑,「不吃好啊,病死你,身邊少了你這個大禍害,那我明天就可以隨意找男孩子談戀愛了。」
小超眼一瞪,手一攤開,「藥拿來!老子吃!」
哈哈哈……怎麼樣,我制服別人沒有水準,就是制小超一絕!
小超坐直了,一口吞下去那幾種藥,我趕緊遞過去水,他喝了兩口。
「小超,你的臉被打得好難看啊。」
我的話剛剛說完,後腦勺就被小超一把扣住,向他一拉,他偏了臉,就吻住了我的嘴唇。
「唔唔……」
我好容易掙開,我呼呼大喘,鼓著腮幫很氣憤,小超則咧著嘴壞笑深深,「抱歉啊朵兒,我實在是太喜歡你嘴唇的滋味了,誰讓你在嘴唇上抹了蜂蜜。」
「我沒有抹蜂蜜!」
「可是味道就像是抹了蜂蜜。」
「說了沒有!」
「那我再嘗嘗,看看是不是嘗錯了。」
「你滾吧!你還不長記性,你這次挨打不想想是因為什麼!」
一說到這次安臣教訓小超,我們倆都沉寂下來。
過了一會兒,小超才幽幽地說,「朵兒,你喜歡他嗎?」
「嗯?」
「安臣。我是說,你是不是喜歡安臣?」
「啊?哦……我不是說過了嗎,喜歡他,也喜歡你,你們倆都是我的哥哥……」
「可是安臣和你沒有血緣關係!」小超抬眼,糾結地看著我,「他……和你沒有血緣關係,你不是一直在乎血緣這件事嗎?」
我怔了怔。
「其實吧……也不完全是血緣的問題……而是吧,我們三個從小一起長大,就像是親兄妹一樣,我都習慣了這種關係,沒法和愛人相聯繫,我覺得,我應該找一個不熟悉的男孩子談戀愛。」
「不行!唉喲……」小超爆喝一聲,猛地支起上身,大概這個動作太過劇烈了,扯動了他的傷口,他歪嘴斜眼地吸著氣。
「你瞧你,小心點啦,你現在渾身都是傷,快躺好吧。」
我去扶著他往床上躺,他卻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我說,不行!想找不熟悉的男人,堅決不行!」
我就打發他,「好好好,不行不行不行……你快躺好吧。」
小超雖然躺好了,依舊瞪圓著眼睛,定定地看著我。
我查看了下他臉上的傷,又看了看他其他地方,有點心疼,皺著臉歎息,「臣哥哥確實下手有點狠了,唉,都是一家人,何必這樣呢?你這臉會不會留疤啊?打得好嚇人啊。」
「是不是很心疼?」他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嗯,當然了。」
「擔心你老公的臉毀掉?」
「屁!什麼老公啊,是表哥!表哥好不好?」
「老公!你早晚是要嫁給我的!」
「才不是!表哥!」
「老公!」
「表哥!」
「老公!」
「表哥!」
「朵兒……」
「嗯?什麼啊?」
「我有點睏了……」
「那你就閉上眼睛,睡啊。」
「可是我有點冷。」
「那我再給你要一床被子去。」
「不要被子!」
「嗯?不是冷嗎?」
「你摟著我一起睡好不好?」
「不好!」
「真沒良心,不想想我的傷是因為誰才來的。」
「唉……好吧好吧。」
小超掀開了他的被子,又往一邊挪了挪身子,我就鑽進被窩裡,緊挨著他一起蓋著被子。
「朵兒,你困了吧,困了你就閉上眼睛。」
「唔,我不睏。」
「不困你就給我講故事,我想聽故事。」
「好吧。從前啊,在一個王國裡,國王有十二個女兒,最小的十二公主從小就得了一種奇怪的疾病……」
「什麼病?她是什麼奇怪的病啊?朵兒?喂,講故事的傢伙……睡著了?還說不睏,呵呵,你這個丫頭,這麼快就睡著了啊。」
***
凌晨四點鐘,病房門打開了。
安臣頎長的身影立在病床前,身形僵住。
他那張俊美的臉上,全都是寒冰。
他們倆……抱得好緊!
緊緊地親密地挨著,就像是最最親密的夫妻。
安臣的手,漸漸攥緊了。
他停頓了一下,走過去,掀開被子,然後用毯子裹好了朵兒,打橫輕輕抱起來。
「嗯?誰!」
徐逸超猛然驚醒過來,看著陰鷙表情的安臣,「是你?你來幹什麼?」
這時候,他看到了安臣懷裡的女孩子,自己身邊空了,徐逸超頓時覺得心很痛,好像把他的某個器官給挖走了一樣痛。
「安臣!你把朵兒還給我!你太過分了!朵兒喜歡在這裡睡!」
徐逸超咬牙切齒地說。
安臣冷冷地俯視著床上的小超,譏諷地一笑,「朵兒單純,她該做什麼她還不清楚。小超,想要對一個女人說永遠,就請你擁有強大的力量,就如同今天,如果你足夠強大,會被我打到這裡來嗎?你愛朵兒我知道,愛朵兒的人太多太多了,朵兒應該選擇最強大的那個人在一起,這樣子才會給她足夠的安全和溫暖。而我安臣,才是那個人。」
「安臣!你不要太得意!今天是你打了我個措手不及,等我身體好了,我會把你打成肉餅!」
安臣冷冷地笑,「說你幼稚還真的很幼稚。我所說的強大,並不是單單指打架這方面,還有就是心智、才能。徐逸超小盆友,你以為你可以鬥得過我嗎?我可以告訴你,從小到大,只要是我安臣想要的,就沒有失手過一次!朵兒,更是我勢在必得的!誰也別想跟我搶!」
「安臣!誰能夠得到朵兒,還沒有塵埃落定,你不要太張狂!」
小超氣得渾身發抖,眼睜睜看著高大的安臣抱著朵兒離開了。
***
零灰睜開眼睛,看著這蒼茫的荒野,又看了看面前六個黑衣漢子,禁不住雙腿抖了抖。
「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把我綁架到這裡來?」
零灰的手被繩子束著,剛才一直蓋著他眼睛的黑布丟在地上。
「零灰……」
一個寬闊的背影緩緩轉了過來,冷笑著看著零灰。
「呵!安臣!」
安臣淡淡一笑,「是我。」
「你為什麼綁架我到這裡?你到底想幹什麼?」
零灰已經感覺到了一份份涼意。
安臣眉骨挑了挑,渾身一種渾然天成的霸王氣質,「零灰,我記得我警告過你,算是給過你一條生路吧,可是你為什麼不知道珍惜呢?」
咯登!生路?零灰捕捉到這兩個字,頓時一盆冰水澆了他一頭一身。
難道……他今天沒法活了嗎?
「安、安總……有話好好說……我做錯了什麼,請你明示,我一定會改的!」
「呵呵,現在知道怕了?早些時候怎麼不知道?零灰,你接近朵兒,是別有用心的吧?」
「啊……」零灰的臉,直接毫無血色了。
安臣在零灰一米外,慵懶地來回踱步,說著,「你當我們家小公主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接近的嗎?我調查過你,你父親的公司曾經在殷天晟的手裡敗落了,因此你父親自殺了,你母親也自殺了,你歸屬了孤兒院……」
「不要再說了!」
「零灰,你接近朵兒,只不過就是想要對殷天晟復仇,對不對?」
「殷天晟他是個殺人犯!他害死了我的父親母親!」
「你父親沒有做生意的才能,經營不善,又經常參賭,不敗落才怪,你和你爹一樣,都喜歡把責任往別人頭上栽贓。」
「都怨殷天晟!都怨他!」
「零灰,如果你出於單純地喜歡朵兒才接近朵兒,我一時半會也還不會動你,我會讓朵兒一點點發現你的缺陷,一點點厭棄你。可是,自從我知道了你的目的不純,我是一天也等不得,必須馬上除掉你這個隱患!廢話我也不想多說了,留著你終究是個禍害,不如給你個痛快的,明早的新聞裡,就會有一條大明星零灰駕車出車禍的新聞,我會向媒體表示對你死亡的哀悼的。」
「安臣!你不可以這樣做!我針對殷天晟,又不是對你!」
安臣冷血地笑,「朵兒的九族都歸我去守護,明白?」
安臣朝手下擺了擺手,幾個漢子就將零灰往那邊的汽車拖。
一路上,零灰都在嘶喊著。
安臣望著夕陽的餘暉,一臉堅毅。
對敵人心軟,就等於對自己殘忍。
**
零灰經常出車禍死掉了。
我很震驚,也很傷心,畢竟是我名義上的第一任男朋友。
「唉,零灰怎麼會出車禍呢?」我第N次歎氣,第N次去看安臣哥哥的臉。
他對這個消息置若罔聞,絲毫不以為意,仍舊鎮定自若地看著他手裡的厚厚一沓文件。
我忍不住了,伸手去推了推他的手腕,「臣哥哥,零灰死了。」
安臣哥哥那才將視線挪向我,淡淡地說,「嗯,我知道了。」
「哎呀,你都不驚奇嗎?怎麼就在那麼荒涼的地方追了山崖?」
「朵兒,這件事雖然很不幸,可是,你要知道,每天死掉的人太多太多了。好了,乖,你現在去洗澡準備休息。」
我聳聳肩膀,「唉,好吧。」
日子就這樣又平淡如水地一天天度過著。
安臣哥哥不管多忙,都要趕回家睡覺。
小超自從出院後,就變得沉默很多,開始很認真地學習看書了,有時候我們一起做功課時,他仍舊會很沒出息地猛不丁地抱著我親。
當然,他還會經常嘮叨著,我長大了一定要嫁給他之類的話。
我考上了大學,小超也和我考入同一所。
依舊像是蚊子一樣成天黏在我身邊,跟所有人說,我是他老婆,將來一定會嫁給他。
我在大學裡談過三次虎頭蛇尾的戀愛,都是無疾而終,好像有兩次是小超把人家暴揍了一頓,把人家打跑了,還有一次,是安臣哥哥直接吞併了人家的家公司,讓人家一夜之間成為了窮光蛋,再也不敢招惹我。
我二十一歲大學畢業時,我的吻只送給了這些人或動物:
我爸我媽、小超、安臣哥哥、死去的零灰、兒時的一隻狗、最近養的一隻貓咪,我弟弟。
我大學畢業後,懶得去應聘上班,也不想去我爸的公司混日子,於是就成了標準的奼女。
小超也已經小有成就了,他不僅可以幫助他爸打理公司了,他自己也成立了幾家公司。
而安臣哥哥更是詭異,他都快二十五歲了,竟然仍舊沒有處過一個女朋友!
我媽媽說,我該談戀愛了,或者,也該相親去了。於是,媽媽給我安排了很多的相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