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珊回過頭,凝視著他,那樣不一樣的他,卻只讓她覺得有些清冷,有些孤獨。
「不要再找什麼借口了。其實你不過是想利用我報復肖然是不是?從你第一次有意接近我,再到刻意的說那些話動搖我,一切都只是你為了奪取肖然所珍視的所用的伎倆,是不是?」紫珊決然的眼掃過他碧波無痕的臉,他的神情太過鎮定了。
他只是很平靜的笑笑,然後無奈的搖搖頭。
是的,一開始他是這麼計劃的。
他以為無心無情只有仇恨的他不會愛上任何人,他以為他早已經將自己的一切出賣給了魔鬼,他抱著滿腔的仇恨接近了她,想要讓肖然痛不欲生,失去心中所愛。
然而在一步步的接近與相處之中,他卻漸漸的迷失了自己,也迷失了自己的心。
就像一個人深夜在森林裡穿行,永遠看不到盡頭的那般盲從,那般恐慌。
可是她現在恐怕不會再相信他了吧?
看著她漸漸遠去的身影,他喃喃道:「只要留住你便好,只要留住你便好……因為我再也無法失去什麼了,再也無力承受了……」
他的聲音輕輕的,密林裡忽的升騰起一陣氤氳的霧氣,瞬間將他的話語和著風帶走了,飄向遠方,飄向任何人也聽不到,感受不到的地方。
一個星期之後,安靜的醫院裡,所有人都不說話,唯有一人正在興奮的說個不停。
「爸,你看這是我跟紫珊的婚紗照,她漂亮吧?」翔太的眼閃現出從未有過的幸福與祥和。
「漂亮,漂亮。」肖楓不停的點頭。
看著這個兒子能夠獲得幸福,得到摯愛,他也能安心去天國見琴美了,想到這,他的心中突然一片釋然,有種解脫之後的平靜。
肖然靜靜的看著婚紗照中的她美若天仙,飄然若雲,一襲白色更是襯得她月牙般的凝脂肌膚美若白玉。
只是美麗的眉宇間卻隱隱的透著一股愁腸,清冷的臉沒有一點笑意。
那本該是他的新娘啊!那本該是他的婚禮啊!
他該怎麼辦?他到底該怎麼辦?
他再也看不下去,一轉身便走了出去。
肖楓看著肖然黯然離去的身影,無奈的歎了口氣,他也不想這樣的,他也不想為了一個兒子而傷害另一個,只是他欠肖翔的實在太多,恐怕是這輩子也還不清了。
而翔太看著肖然轉身出去的身影,他墨色的雙眸中漩渦飛揚,激流橫濺。
坐在醫院的長椅上,肖然的俊眉微蹙,拳緊緊攥緊。
「痛苦嗎?悲傷嗎?」一個含著笑意的聲音響起。
肖然抬眸,映入眼簾的是那張魅惑眾生的容顏,他嘴角含笑,墨色的雙眸中暗波浮動,深邃的地方卻隱隱可以看到微光。
「現在你能體會我當年的心情嗎?沒有父親,沒有母親,被陌生的人撫養長大,眼裡只有仇恨,只有血腥。」他繼續說道,只是平靜的眸中卻似捲起了驚濤駭浪。
「而你,你憑什麼擁有我想要的一切?我的父親,我想要的母愛,我愛的女人,這一切的一切憑什麼都該落入你的手?我不甘心!」他暴怒的眼因為憤怒和激動而被染得血紅血紅的,像是狂風中嗜血的惡魔。
「所以,你擁有的一切我都要奪走!全部奪走!」他鏗鏘激昂的聲音盤旋在空氣中,像一首悲泣的歌。
肖然一把拽住他的衣角:「你瘋了,你真的瘋了!」
「我瘋了又如何?」他平靜的面容不為所動,「只要我得到了她便足矣,只要我奪走了你想要的便夠了,我要讓你痛苦終生,嘗盡我原來所受之苦!」
說完,他便拍掉肖然的手,決絕的轉身離去,徒留下肖然在他身後久久的佇立,久久的沉默。
他的愛情居然成了一場復仇的晚宴!
他一拳打在牆上,都可以聽到骨節迸裂的聲音。
不,他不會允許這種事發生的,絕不會!
他的眼裡佈滿了血絲,但卻透著無法掩飾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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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珊剛一出病房門,就被一隻手給拽住了。
「肖然,你幹什麼?」紫珊皓白的手腕已被他的手勒出了一道紅印。
「你跟我來。」
兩人一路小跑,來到了醫院背面的小花園裡。
紫珊還沒喘口氣,他的吻就鋪天蓋地而來,洶湧的吻,似乎是想證明什麼,平定什麼。
他一遍一遍的描繪著她美麗的唇形,他不斷的顫慄著,他的心裡害怕,真的好害怕,害怕下一秒的她就不再屬於他,她就會被擁入那個男人的懷抱!
他激烈的情潮都只化為了這個吻,他無法宣洩的情感,壓抑的情愫都被隱匿在這個吻裡。
紫珊融化在他懷中,其實這段時間她也好想他,每時每刻都好想,她不明白她怎麼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捲入這場紛爭中,還犧牲掉了她一輩子的幸福。
可是她無法忍受一個垂死的長輩在她面前的乞求與聲聲訴泣,更何況那人還是肖然的父親。
她也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她也備受著煎熬,可是還有別的選擇嗎?
她所做的,只能是不斷的感化翔太心中的仇恨與執拗而已,他是唯一的突破口。
可是這麼些天,她不斷的表明自己的態度,不斷的勸慰他,可是他就是不為所動,就像是認準了什麼似的,就算那裡是刀山,是火海,他也不會放棄。
「紫珊,我們走好不好?去哪都好。」肖然放開了她,兩人都因為剛才那個急促的吻而氣喘吁吁。
這是他現在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他不想失去她,他也不想她平白無故的捲入這一切,此刻他真的什麼也不想管了,如果可以,他願意用他的自私來換取她的自由。
「啪」肖然捂著臉,驚愕的回頭,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他側邊的那個美麗雅致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