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只能拚命的掩蓋這一切,拚命的讓你更恨我,在你對我濃濃的恨意中尋找救贖,尋找慰藉。因為至少這樣,我才知道你原來還是在乎我的,愛我的。」
紫珊平靜的聽著這一切,當年的真相一點一點抽絲剝繭般的浮出水面,她的心相反淡定而安寧,就像是平靜的湖面,沒有一絲的起伏。
前朝舊事,不過是一縷雲煙,再刻骨銘心的過往,再深入骨髓的愛戀,然而過去終究只是過去。
那個你愛過的人,那個你恨過的人,他在你心中的位置卻早已不是當年那般重要了,所以當輕盈的風吹過時,它們亦會隨之而悄然散去。
她冷然的望著夏靖文:「不要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當年,你若真是愛我愛的入骨,你又怎麼會為了那些金錢地位而拋棄我?你不過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野心而已。不要說什麼是為了帶給我更好的生活,更多的幸福,這樣的話只會讓我覺得虛偽,覺得噁心。」
「是,我知道,是我錯了,後來我終於明白了這一點。」夏靖文的眸子又黯淡下去,「當我成了文軒傳媒的總裁,當我擁有了這世界上人們都爭相擁有的一切,然而我卻始終無法快樂起來,無法發自內心的笑出來,因為我知道我的生命中還有一個巨大的缺憾,如果沒有人與我一起分享這一切,沒有那個獨一無二的女人與我共享這份榮華,那麼這一切便毫無意義。」
他又抬起了頭,灼灼的目光望向紫珊,裡面充斥著無法細數的柔情與深邃,像碧藍的夜空中閃耀的星光,那麼奪目,那麼璀璨。
可是紫珊卻只是別過頭去,他那樣的目光只讓她覺得壓抑,覺得沉重。
他們都早已不是過去的他們了,那些青蔥歲月,那些稚嫩年華,就應該隨水飄走,不再回來。
「本來我只是文軒傳媒的掛名董事長,真正的實權在趙情的父親手中,而現在這個阻礙也不在了,文軒傳媒已經完完全全的成為了我的囊中之物。我大可以跟趙情離婚,紫珊,你也可以放心的回到我身邊了,從此以後你將是我的唯一。」他的唇角勾起一抹幸福的微笑,似是暢想到未來的生活,心中便覺得無比充盈,無比滿足。
守著心愛的人兒,擁有著睥睨天下的事業,他將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只是,夏靖文恐怕太自信了些……
「什麼意思?什麼叫阻礙也不在了?難道說你把趙情的父親……」紫珊清冷的眸注視著他,心卻一個勁的下沉著。
「怎麼會?一切是那個蠢女人心甘情願給我的。」他的輕笑肆意散開,帶著濃濃的嘲弄,「她真的是有夠傻,我騙她說,只要她把她父親手上的股份全部過繼到我名下,我便會死心塌地的跟她在一起一輩子。沒想到,她還真的這麼做了,結果她的父親知道之後,一時怒火攻心,心臟病突發,去了另一個國度。」
他輕描淡寫的說著,似在描述著一件與他無關的事。
倏爾,他又轉過頭來,望著紫珊,目光明亮而澄澈:「所以,趙情,與我而言,只是一件工具,我從來沒有愛過她,紫珊,我的心中只有你。」
紫珊冷冷的看著他,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不過現在眼前的這個男人對她而言也確實是個陌生人。
原來的他上進,善良,雖沒有名貴衣物著身,但舉手投足之間都盡顯高雅的氣質。
而現在的他雖然穿著名貴的西裝,雖然更增添了幾分成熟,但眸中晃蕩的那分城府,那分世故,卻只讓她覺得心寒。
一股濃重的寒意直直的衝進她的心扉。
時光真的這麼能改變一個人,一切的一切都已悄然遠去了,那些美好的回憶被埋葬陰沉的墳墓裡,或許這輩子,都將暗無天日下去了。
她忽然有些同情趙情,那個有著妖嬈身材、老是怒氣騰騰的女人,她辛苦的算計,廉價的乞求,最後卻換來的是他的不愛不屑和父親的撒手人寰。
她在心中歎了一口微涼的氣,正在這時,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這次不是短信,而是電話,她接起。
「嚴紫珊,我給你發的短信你看不懂,是不是?你如果再不出來,再跟那個男人多說一句話,我現在立馬就衝進去,將整個餐廳弄個人仰馬翻!」
他暴怒的吼聲幾乎要震碎她的耳膜,然而她卻只是幽幽的說了句:「我馬上就出來。」
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肖然怔愣在那裡,他已經起身了,他是真的已經做好準備,準備衝進去。
卻沒想到她只是不慍不火的說了這樣的一句話,語氣乖順,讓他一時之間也摸不著頭腦。
紫珊清冷的眸光注視著夏靖文,決然的說道:「夏靖文,聽了你這些話,我真的打心底裡看不起你,更何況趙情現在還有了你的孩子。如果你還是個男人的話,請珍惜你現在所擁有的,不要再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了。」
紫珊的腦海中突然閃現出了那日趙情來公司找她時的情景。
依舊是囂張的氣焰,只是那氣焰卻略微短缺了幾分。
她先是傲慢的訴說著,自己已經懷了夏靖文的孩子,所以紫珊再無機會插足之類的話。
紫珊只是靜靜的聽著,卻並未言語。
可是最後,趙情卻讓她清冷的面龐有所動容了,她卸去了自己的盔甲,幾乎是聲淚巨訴的朝紫珊懇求著:「我求你,我是真的愛他,我不想讓我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
她微微拂過自己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明艷的臉上洋溢著細碎的幸福,給她本就精緻的小臉蒙上了一層細細的光暈,那是母性的光輝,那是聖潔的光芒。
紫珊看著一向高傲而自負的趙情在她面前脆弱的哭泣,那麼低聲下氣的求她,她的心也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