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突然滅了。
黑暗之中,穆向晚看不清楚冷翼凡的容顏,只感覺到自己的耳邊熱到發燙。男子的氣息在她的耳邊迴繞,時不時的輕觸和舔舐讓她的耳朵又酥又癢,身體也慢慢熱了起來。她覺得熱流好像海浪一般一波波在身體內衝擊著,散發著,充斥著身體每一個角落。
「嗯……」
她的身體變得很輕很輕,輕得就好像要飄起來。沒有了刺目的光線,也看不清那個她又愛又恨男子的容顏,她緊張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下來。腦子裡什麼都不想,只是享受著身體最直觀的感受。冷翼凡的手插。進她的髮絲之中,皮膚在黑暗之中是最真實的觸感,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摸著冷翼凡的面頰,也突如其來落下淚來。冷翼凡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問:「你在哭嗎?」
「沒有。」
「呵,謊話精。」
冷翼凡輕輕舔去她臉頰的淚水,然後把她抱在懷裡。激。情過後是令人酥軟地疲憊,就算是被冷翼凡摟著,穆向晚也抵抗不住心中的睡意。她的意識越來越模糊,趴在冷翼凡的胸口就沉沉睡去,冷翼凡好像在她耳邊說些什麼,但是她什麼都聽不見了……
「你終於又回來了,向晚。」
黑髮的暗夜帝王親吻著穆向晚紅潤的嘴唇,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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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穆向晚很早就醒來。
她睜開眼睛,意識有瞬間的茫然。她看著和家裡截然不同的擺設,覺得有人正緊緊摟住自己,往旁邊一看,險些叫出聲來。她過了2秒鐘才把所有的事情都回憶起來,看著沉睡的冷翼凡,心裡真是說不出什麼滋味。
冷翼凡睡著的樣子是非常溫和,沒有攻擊力的。
長到令人妒忌的睫毛微微顫動,呼吸均勻輕柔,皮膚也好得簡直不像男人的皮膚。他也是三十歲的男人了,為什麼歲月幾乎沒有在他的臉上留下什麼痕跡?歲月這樣眷戀這個惡魔嗎?
真是讓人不爽啊……
穆向晚看著冷翼凡,想像著他被毀容的樣子,惡毒地笑出聲來。她看著他肩膀上新鮮的傷痕,小巧的牙印,覺得那麼多年自己也算是傷害他一次了,很有阿Q精神地心情好了一把。她看著他裸露的身體,看著那好像刀切一樣的六塊腹肌……
然後,她看到了一道傷痕。
和牙印不同,這道傷疤是淺褐色的,很明顯有了一段時間,而且當初傷得很深,簡直好像是被人用刀子捅進去的一樣。
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有那麼厲害的手段?居然能傷了冷翼凡?
難道這會是……
穆向晚的手輕輕觸碰著這道傷疤,不明顯的突起讓她好像回到了過去。她看到了那個絕望的少女拿著水果刀對準了三少:「冷翼凡,我恨你!」
漫天的鮮血……
冷翼凡不閃不避,任由少女把刀捅進自己的腹部,他甚至還在微笑。他潔白的手上都是鮮紅色的血液,黑色的西裝,白色的手掌,鮮紅色的血……一切是那麼詭異又那麼華美。他漆黑的眼眸中滿是冰冷的笑意:「你下不了手,向晚。你不是殺人的人。」
「為什麼不躲?」少女含淚看著他。
他只是摸摸她的臉頰。
「為什麼……為什麼不躲?」
穆向晚喃喃地說,過去的回憶在瞬間和現實重合。她看著自己的手,那上面彷彿還殘留著鮮血的溫度,熱到燃燒!她悶悶地閉上了眼睛,心情突然低落了起來。
冷翼凡說的對,沒有誰是乾淨的……
她也早就不乾淨了。
那麼多年了,她還是一點都看不清他。他的冷酷,他的絕情,他的溫柔……簡直好像是兩個人一樣。她一直不懂,為什麼這麼清貴的面容下是那麼冰冷的心?不,這個男人到底有沒有心?
他又為什麼一直不肯放過她……
她的手下意識想去觸碰冷翼凡的面頰,但停在半空猶豫很久,頹然放下。她的手剛放下,冷翼凡就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睜開了眼睛。
「你……」
「早安,向晚。」
冷翼凡的聲音稍稍有些沙啞,漆黑的眼眸中帶著一絲笑意,好像對於穆向晚的糾結和放肆都瞭然於胸似地。穆向晚不自主地尷尬了起來,沒有說話,冷翼凡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說:「是不是覺得我變了?」
「三少真愛開玩笑。」
「那小向晚一直盯著我的臉看做什麼?難不成是覺得我英俊?呵,我可沒有那麼自戀。」
……
穆向晚一想到冷翼凡從始至終都是清醒的,好像看戲一樣看著自己的笑話就恨不得一頭撞死。冷翼凡捏捏她的臉,好像很感慨:「五年了,當然會變。你也變了很多。呵,我都不知道是希望你和以前一樣快活還是和現在一樣……」
冷翼凡說了一半卻沒說下去。
「和現在一樣什麼?」穆向晚忍不住問。
「聰明,隱忍,倔強。」冷翼凡說,笑著搖搖頭:「你比我想像中的進步要快得多。」
「呵,謝謝讚美。」穆向晚冷冷地說。
如果可以,她也想自己是那個天真的、執著的、勇敢者無所畏懼的穆向晚。她不想承擔那麼多的仇恨和哀愁,想呼吸自由的空氣,在生活在廣袤的天空……
但那也只是幻想罷了。
察覺到穆向晚冷漠的氣息,冷翼凡也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讚美為什麼會引起這個丫頭的反感——要知道想得到他的認同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的無心總會在不經意間帶來傷害,穆向晚也許永遠都會忌憚他,不會把心扉敞開了吧……
不過,她在他身邊就好。
「三少,我要去上班了。」穆向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