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一瞬間,冷翼凡的臉色果然變得有點難看。穆向晚又吸了一口煙,手指不自覺地敲打著桌面,用無所謂來掩飾內心的緊張。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怎麼會有臉出現在她的面前——他甚至沒有對她說一句「對不起」。
好吧,她也知道要冷翼凡那麼驕傲、自大的人道歉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但她確實幻想過得到他的歉意。
他毀了她的生活,為什麼會一點歉意都沒有?他不該為王雪晴的無禮道歉嗎?他不會覺得不該讓一個外人這樣隨意欺負他的兒子嗎?
好吧……
他不知道小楓是他的兒子,小楓也永遠不會姓冷!但他怎麼會眼睜睜看著一個成年人欺負一個小孩子?
穆向晚狠狠地吸著煙,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怒氣。冷翼凡看著她:「你好像真的有了煙癮。」
「可能吧——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抽煙,這樣會放鬆很多。」穆向晚冷笑著說。
「呵。」
與上次相比,冷翼凡的脾氣真是好了很多——他居然沒有把香煙搶過來熄滅。他看著她,換了個話題:「那小子怎麼樣了?」
穆向晚足足思考了十秒鐘才明白他說的那個人是小楓。她冷笑一聲:「放心,沒有死。你的雪晴的力氣還沒大到這個地步。冷總,不知道那麼晚了您把我家玻璃砸了是為了什麼?我想不是為了雪晴小姐道歉吧。」
「呵,你真像一隻刺蝟。」
冷翼凡居然笑了起來。
他玩著穆向晚放在桌上的打火機,一下下點著火,舉動極其幼稚、無聊。穆向晚很快就把一根煙抽完了,見打火機在冷翼凡手中不願意去拿,只好把香煙熄滅。冷翼凡看著離他一米遠,幾乎控制不住厭惡神情的穆向晚,第一次覺得她好像是真的下決心離開他了。
她的眼神是那樣的厭惡。
那麼的厭惡啊……呵……
冷翼凡覺得有點無奈。
他真的不懂這個女人的腦袋裡裝得都是什麼。
以前的事情可能是他有些對不起她,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不是一句「對不起」就能輕輕揭過的——華美的語言並不能掩飾身上的傷痕。
她到底要什麼?
要出氣的話,他已經讓她捅了一刀;要補償的話,他願意給她冷家少奶奶的名分;要金錢的話,他更是不會虧待她。
她到底在彆扭什麼?
一開始,他以為穆向晚只是暫時的腦袋抽筋,很快就會醒悟,但他發現自己錯了——也許他不該用自己的智商去衡量別人。
雖然他真的不懂這個女人要的到底是什麼。
一個單身女人帶著孩子會過著什麼樣的生活他比誰都清楚,但她居然忍下來了——情願不要孩子得到冷家的承認,成為人上人?她真的以為他會傻到連自己的孩子都看不出來?
他只是想給她一點小小的教訓,讓她明白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罷了。
而她居然堅持了那麼久?真的不想讓孩子進冷家的門?
這個奇怪的女人……
雖然知道那個司徒宸和穆向晚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是看到他們站在一起,冷翼凡的心裡就會有些不舒服。他默許了王雪晴的無禮,因為他想看看穆向晚會不會懂一些東西——比如力量,比如自尊。
和力量比起來,自尊是那麼的可笑和無聊。
只有擁有力量,才有可能擁有自尊。
如果說她是冷太太,也許全亞洲都沒有一個人敢打她兒子的耳光。
她為什麼不懂這些?
看到小楓被打的瞬間,冷翼凡就算再冷靜,也被憤怒沖了頭腦。他還沒來得及發作,那個司徒宸卻搶先一步阻止了王雪晴,那個傻女人也面露感激。冷翼凡幾乎是冷笑著看著這場鬧劇,但是心卻平靜不下來。
他覺得他的理智就快消失殆盡了。
王雪晴的撒嬌他一向都能不動聲色地應付,但今天顯然他沒這個心情。他把她扔在家裡,開車到了穆向晚家,然後看著她和司徒宸那個混蛋一起下了車——還有三個孩子。他們手裡拿著很多東西,應該是剛從超市採購回來。
超市……
他以為他是誰?
難道他真的想搶這個女人?搶他冷翼凡的女人?
冷翼凡笑著,指尖冰涼。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車裡坐了多久,直到司徒宸的車子離開後很久,他才撥通了穆向晚的電話。他沒想到她居然有膽量把電話掛了。忍耐了一天的怒氣終於肆無忌憚地迸發,他砸碎了玻璃,到了她家。
她很驚訝。
也許她早就忘記他是個強盜。
呵……她又記得什麼?
冷翼凡瞇起眼睛看著自己面前那個比五年前越發成熟、嬌媚的女人,笑了起來。有那麼瞬間,他的心曾經為她柔軟,曾經覺得她是這個世界上的溫暖,但這也只是曾經罷了——她遠沒有他想像中的那麼聰明,她只是一個不會審時度勢的傻瓜。
他需要的是聰明人,不是傻瓜。
她不懂她的反抗只會激起男人的征服欲,司徒宸也絕對不是一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簡單角色。既然決定對王雪晴忍氣吞聲,那她就該堅持到底,而不是被輕易激起怒氣。在她沒有穩固靠山之前,她真的不該激怒那個女人……
也許她知道他會善後?
呵,她那腦瓜怎麼想的出來?能忍耐那麼久,對她而言已經是很難得了。
她只是一個傻瓜罷了。
冷翼凡的微笑讓穆向晚覺得不安全。
她覺得自己好像被扒光了一樣站在他的面前,他的目光能夠洞悉一切。她是那麼厭惡這樣的感覺——好像他是主宰者,而她是傻瓜。她看著破碎的玻璃,問:「三少,您今天到這裡來不是為了敘舊吧。」
「當然不是。」冷翼凡微笑著說:「我想,我的孩子也該回到我的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