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大帝審度厲害,知道此時大勢已去,還是多活一時半刻要緊,便苦笑道:「我寫!總不成也要活活打死我吧!」
大內總管更是乖覺,忙陪笑道:「靖王府立國稱帝,實乃小的心中志願,就由小的來代寫這份召書吧。」
辰逸風才懶得理會由誰來寫,只要靖康大帝能禪位就成。
此時天已大明,拓跋無痕仰看藍天白雲,回想今日狂事,只覺荒唐好笑,沒想到自己日思夢想的謀反,竟然這麼容易就實現了,雖然為此葬送了大部靖王府的族人,但只也可告慰祖輩在天之靈了。
他正要轉身之際,卻見辰逸風伸手過來,一把搭上肩頭,笑道:「大哥,咱們事情幹完了,但還有件小事沒做,這裡的事就全權交給你了!」
拓跋無痕卻搖了搖頭,勸說道:「四弟,我知道你還想去救出小妹,但那些人真不是你能對付了,我們還是放手吧,由我們兩兄弟來打理這靖康王朝,還有誰能阻之,皇位也可由你來當!」
辰逸風摸著鼻子苦笑道:「我追求的生活,可不是在這裡稱王稱帝,今天之所以這樣做,就只是為了讓大哥你成為這個國家的帝王,以慰老頭子的在天之靈!」
拓跋無痕驚道:「你……你好不容易回來,正要好好幹一番事業,怎能無端放棄了?」
辰逸風笑了笑,道:「別說這麼多了,現在小妹生死未卜,無論何如,我也得先將她救出來才行,你放心吧,以後有空,我還會回來的,但願你這皇帝能做好,可別辜負了老頭子的期望。」
拓跋無痕急道:「你……你真要走了?」
辰逸風頷首道:「那些人雖說要收小妹為徒,但以小妹的性子,如何會向他們屈服,萬一惹得那些人火起,只怕小妹就性命難保了,我得在那些人性子還沒有磨光前,找到他們。」
說著抬頭望天道:「現在全國的兵權都盡落我們手中,我會暗中除去幾個棘手的人物,到時候,這個國家就沒有人可以威脅到你的帝位了,好好保重吧。」
拓跋無痕眼望辰逸風,知道他心意已決,拓跋無痕輕歎一聲,低下頭去,他以前對這四弟又忌又恨,卻沒到這次相見,竟然能盡釋前嫌,想來兩人此次分離,今生恐怕再也見不到面了。
他搖了搖頭,在他心中,他也隱隱猜到自己面前的四弟,可能已經走了一條與他完全不同的路,雖然不知道那是條什麼樣的路,但肯定不是他能走的,想到這裡,不禁微有沮喪之意。
辰逸風見他神情如此,反倒上前安慰,勸道:「大哥,都說人各有命,你又何必如此歎息,這次你能稱帝,可是件大好喜事啊!」他自識得拓跋無痕以來,還是首次生出這種親暱之感。
辰逸風不再多說,朝後面一眾將士等人拱了拱手,立時便要離開,拓跋無痕望著他的背影,猛地喚住了他,大聲:「四弟,你臨走前,哥哥有件事求你,不知你能答應否?」
辰逸風轉過身來,微微笑道:「大哥有何吩咐,只管示下。」
拓跋無痕露出高興的神色,點頭道:「四弟好爽氣,無論什麼事,你都能答應?」
辰逸風心下一驚,不知拓跋無痕為何突然說出種話,心中不由得微微有些疑惑道:「難道他已看出自己的真實身份,知道自己這個四弟是假冒的。」
但念及他與靖王府的淵源,就算他有事相求,自己如何能推托,當即一咬牙,拍胸道:「大哥只管說,只要四弟能辦到的,定會盡力而為。」
拓跋無痕面露欣慰,當下走上前去,握住辰逸風的雙手,緩緩地道:「四弟,我知道你可能已不再是我以前的那個四弟了,大哥有件事想拜託你。」
辰逸風「啊」地一聲,萬萬料不到拓跋無痕會說出這番話,他顫聲道:「你……你說什麼,能不能講明白點,什麼我不再是以前的四弟?你又要拜託什麼事?」
拓跋無痕微笑道:「以前天元大陸四處都流傳著什麼神仙之說,在那之前,我一直以為這只是一種傳說,一種迷信,但當我經歷這次靖王府的慘變,和見識了四弟你現在的身手後,我知道在這個世界外,可能真有另外的世界存在。」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道:「大哥我現在沒有希望走上那條路了,而且就算能,這若大的家業,也不容我那樣去做,但你嫂子就快生了,我想,你或許有辦法,讓你的侄兒走上那條路!」
辰逸風張口結舌,呆呆地看著拓跋無痕,霎時懂了他的心意,其實讓他辰逸風帶著侄兒走上修仙大道是假,拓跋無痕真正的心意,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辰逸風還能回來看看,便提出這個要求,以此希望他萬莫忘記這裡。
辰逸風心下感動,顫聲道:「大哥,你……你儘管放心,我定會……會回來看望侄兒的!」
拓跋無痕重重往辰逸風的肩頭一拍,道:「四弟!為了你的侄兒,也為了大哥,別忘了你今日的承諾!」他轉過身去,道:「祝你早日救出小妹,我在京城靜候佳音。」
辰逸風想起拓跋無痕以前對自己全沒好感,但此刻相會,一言一語,卻都是真心流露,看來經過靖王府這次慘事,他已是變了,變得更加珍惜血脈親情了。
想念及此,他忽地走上前去,一把將拓跋無痕抱住,沉聲道:「大哥安心做你的皇帝吧,我有生之年,定會回來的……」言罷,迅疾而去,轉眼便成了一個黑點,消逝在天際間。
在接下來的一些日子裡,整個靖康王朝發生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件,但凡掌有兵的將領,要不是畏罪自殺,就是主動將兵權上交靖王府,隨後臣民相求,由靖王府大王子拓跋無痕繼承大統,改國號永光,定都原京師,自號痕帝。
歷時四百年的靖康王朝終於消失於歲月的塵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