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夢說要去衛生間,才從滿是煙霧的麻將屋裡逃出來,站在屋外,月色柔和地灑在身上,院子中,好些不知名的花兒散發著或濃、或淡的花香,讓剛才一直處在高度緊張中的田夢瞬間放鬆下來,她左右看看,看不見衛生間在哪裡,她不是借口,而是真的想去衛生間,邊打邊喝,肚子裡的水多的放不下了。她不好意思再回去問,想想,出了院子,周圍都是田地,好遠處才有一戶人家。
她左右看了看,夜色下,好靜寂,沒有一個人,甚至連狗都沒有一條,就在這裡吧。聽說,人留下的東西更是好東西,比起那些化肥來,是綠色食品的最好營養呢。
田夢脫下褲子,蹲下來。
可是,不管自己怎麼努力,就是出不來。
而肚子卻憋得要死,她開始使勁,開始哼哼。
終於,嘩啦啦,出來了。
這一嘩啦啦也就把自己嘩啦啦醒了。
田夢呆住了,已經36歲高齡的田夢女士竟然尿床了。
呆愣了一會兒後,田夢終於放聲大哭起來。
睡在書房的成思宇聽見田夢的哭聲跑過來。
看見成思宇,田夢的哭聲戛然而止,眸子立刻湧上一層霜凍,冰住了淚水,也冰住了成思宇的腳步和聲音。
「出去。」田夢冷冷地說。
「田夢,我們,談談好嗎?」
「出去。」田夢再一次說。
成思宇頓了頓,退了出去。
田夢抹去眼淚,環視屋子,壁燈開著,光色是橘紅色的,還是那麼的柔和,在淡粉色窗簾布的配合下,充斥著絲絲縷縷的曖昧。
這是她精心選擇的搭配,每一次她想要親熱的時候,就會打開這個壁燈,成思宇就會明白,一邊訓斥她一邊上床。
而她也會假裝矜持著,羞澀著,完成倆人既定的步驟與動作,然後,關掉壁燈,黑暗中走向衛生間。
再然後,醒來,開始新的一天的安然幸福的生活。
但現在,看著這柔和、感受著這曖昧,田夢覺得都是恥辱與諷刺,此時,床頭櫃上放著的茶杯進入眼簾。
田夢拿起來,扔了過去,壁燈啪地一聲,碎成了幾塊兒,屋裡瞬間轉入黑暗之中。
成思宇再一次跑進來,摸索著到了床邊,伸手抱住田夢,「田夢,別這樣。」
田夢推開成思宇,使勁全身力量,把手揚起來,然後啪地一聲,準確地落在成思宇臉上。
然後,田夢哈哈大笑著,「成思宇,你這精貴無比的臉,一天之內被兩個女人打了兩次,是什麼感覺,你描繪一下我聽聽。」
沒有聲音。
「是不是很憤怒,感到很羞辱,那你來打我啊,你原來說過,在你們那裡,男人打女人天經地義的,女人不得反抗,現在,你卻被我一個女人打了,你能夠忍受嗎?」
還是沒有聲音,只聽得見重重的喘息聲。
田夢再一次哈哈大笑了幾聲,然後淡淡地說,「出去,我連你的氣味都不想聞到。」
等了一會兒,田夢聽見了出去的腳步聲。
田夢摸索著下了床,打開厚重的窗帷,淡淡的月輝灑了進來,她站立了會兒,上了陽台,整個小區沉靜在睡夢中,偶爾一兩扇窗戶裡透出燈光,想必是在電腦上扒著。
電腦,她好久沒有上網了,除去工作中使用一下,回到家裡,她很少碰它。
突然一雙手摟抱住她,著急害怕的聲音抖了出來,「田,田夢,你千萬別這樣,有什麼事我們好好說,你別忘記,你還有女兒,為了她,你也不能做傻事。」
成思宇不放心,一直呆在門口,見突然有了光亮,他偷偷往裡看,就見田夢上了陽台,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眼看就要蹦出來了。
他脫掉拖鞋,光著腳,躡手躡腳地過去,到了背後,猛不防抱住了田夢,心這才放進肚裡。
田夢冷笑了聲,「為你自殺?你是不是太看重你自己了,天底下,只有你一個男人嗎?」
田夢冰冷的話刺穿著成思宇的心,他猶豫了下,鬆開了手,「不是就好。」說完,退出了陽台。
刀子一樣的話如同兩面,刺穿別人時同樣在刺穿自己,田夢的心此時也是鮮血四濺,這個男人是她的摯愛,傷他就是傷自己。
對面陽台上,出來一個人,距離近,可以看得清對方的性別,是個男人,對著她笑著,手揚起來,打招呼。
田夢苦笑了下,人都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