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一覺醒來,已是夜晚。
莊司澈和齊碩正靜靜地準備裝備。兩人平靜異常,傾城自然不知道他們之前經過了怎樣的生死決鬥,更加不知道,兩個人最終以平手兩敗俱傷,身上自然有諸多致命的傷口。若不是見天色已晚,怕傾城起疑。也許這場爭鬥,還會繼續下去,兩人之中總要有一人倒下……但天已經晚了,他們趕路的行程是在夜晚……
也許……傾城是知道的。
她向來淺眠,又怎會沒有聽到齊碩的那番話,正是因為聽到,才會假裝一切無所知。她要看的是莊司澈對這件事情的態度……
信任和不信任,原來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
莊司澈和齊碩爭鬥,她感覺自己有些失望……
雖然已經是夜晚,但兩人身上的血跡,還是能夠隱隱約約的看到。
傾城的視線,總是在快要接觸到時,不經意的錯開。從來她都是一個心狠的人!
齊碩騎著馬,緩緩走在前面。
莊司澈和傾城共騎一馬,跟在後面,兩馬只間,遠遠的隔開一段距離,不知是不是莊司澈故意放緩馬速。
傾城靠在莊司澈的胸前,她的背上有些黏濕的感覺,心震了一下,終是什麼也沒有說。
夜色中,莊司澈不顧身上的傷口,摟緊她,他的呼吸縈繞在她的頸項邊,忽然道,「你知道,對不對?」她是個聰明的女人,有時候故作茫然不知,反而讓人覺得無所適從。
傾城的唇邊揚起一抹淡笑,沒有說話。
「你這個狠心的女人!」他的牙齒狠狠地咬向她的肩胛處。傾城忍住劇痛,拚命咬著牙關,愣是沒有發出聲音。
莊司澈直到唇齒間,都是血腥味,才緩緩鬆開。她的肩胛處已經清楚可見,深刻見血的齒印,莊司澈見了,滿意的低低笑出聲來。
「你簡直瘋了!」傾城難得失控,咬牙切齒道。
「我是瘋了。」他輕輕歎息,唇瓣一點點的親吻她的傷口,憐惜般呢喃,「疼嗎?」
「你每次都是這樣嗎?傷害一個人之後,再溫柔的問她疼不疼?這就是你對待俘虜的方式嗎?」傾城目不斜視的注意著前方,甚至看都不願意再看他一眼。
莊司澈停下動作,在黑暗中看她的側臉,目光中有灰暗的笑意,「你不是俘虜,也許曾經是,我只知道我現在只想要你。」他還是傷害了她嗎?
「你想要我?還是想愛我?」傾城的口吻有幾分冷冷的嘲諷,「你願意愛上一個仇人的女兒嗎?」她曾經問他,愛不愛她?他那時候的回答,只是一室的沉默……
「我早已愛上你了!」他有力的抱著她,聲音竟因為害怕失去她,而微微顫抖著。這個男人是真的愛上了。
傾城一直不見底的目光裡,忽然有什麼晶瑩的亮光閃起,「即使我已非清白之身,你還願意愛我嗎?」
「你在我心中永遠都是最珍貴的那一個。」他的唇細碎的吻著她的長髮,含著無限的自責、憐惜和疼痛,「我應該早一點去王府接你,是我的優柔寡斷害了你,這是……是我這一生……唯一……後……後悔的事情!」
傾城感覺背上的鮮血越來越多,她的神情一如往常般平靜如初,無動於衷的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和齊碩理論?」
「我心痛啊!」他苦澀的一笑,喃喃道,「見到……心愛的……女人受傷,真是比死……還要難受,傾城,我是……九五之尊,可我也……只是個男人啊!」
彷彿說著一句話,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他突然貼在傾城的背上,半晌不動。
漆黑的夜,寂靜如死。
前面緩緩而行的駿馬,齊碩忽然從馬上摔下,昏迷不醒。
傾城彷彿沒有看到般,騎著馬又走了很久,突然肩膀一抽,急忙抬手摀住臉,可哪裡來得及,只是轉眼間,淚水洶湧般的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