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不禁平復下心情,繼續道,「敵人往來奔跑而展開兵車的,是在緊急集合以佈陣決戰;敵人似進非進,進一進,退一退,是企圖誘我前往;敵兵倚著兵器而站立,是飢餓的表現; 取水的敵軍汲水後先自飲,說明敵軍都很乾渴; 敵軍見到明顯的利益也不前往爭取,那是太勞頓了。群鳥聚集敵營上方,敵營必已空虛; 敵軍夜有呼叫聲,是因為軍心慌恐;敵軍紛亂無序,是敵將沒有威嚴; 敵旌旗亂動,是敵營陣已亂;敵軍吏忿怒,是太煩倦了; 敵人以糧餵馬,殺牲口吃,軍中沒有懸著的汲水器,決心不返營舍的,那是處於窮途末路的敵人; 敵將慢聲乏氣地與人緩緩交談,是將領已失去眾士之心; 再三實行懸賞的,是已處於窘迫之境,恐士眾叛離; 再三實行處罰的,是陷於困弊之境,希圖以罰立威; 敵將先對士卒暴虐,後又畏懼士卒叛離的,那是愚蠢到極點的蠢將; 帶來禮品談判的,是想休兵息戰;敵人怒而來,卻久不交戰又不撤離,必須仔細審察,摸清它的真實意圖。」
傾城緩緩說完,宣德殿裡安靜的沒有半點人聲,沉悶的讓人有一種窒息感。
眾人面面相耽,看向燕傾城,眼中沒了以往的不屑鄙夷,多了一抹敬重,甚至是疑惑,她如此精通兵法,當初又怎會眼睜睜看著燕國被晉國所滅呢?
燕傾城將眾人的疑惑看在眼裡,輕輕一笑,《孫子兵法》是何等精妙的兵書,就憑其中小小的一段,拿來放在兩軍對戰中,定能每戰必勝。想起敗亡的燕國,想來也是劫數,心裡一改適才的輕鬆,變得沉重起來。
齊碩看著傾城,雙眸發出野獸一般的光芒,一番高談,不禁令他生平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刮目相看,只是單純的欣賞,無關情慾,但心裡隱藏的嗜血火苗正在漸漸的躥升,他想瘋狂地掠奪她,對她,他勢在必得。
齊碩的眸光,被一旁的連景然無意看到,不禁暗吃一驚,因為深知齊碩的陰狠手段,對傾城的安危也漸感擔心起來。
莊司澈看到齊碩和連景然看向傾城的眼光,忽然漸感不悅,逕自從龍椅上站起身來,緩緩步下台階,一把摟過傾城,將她的臉龐埋在他的胸膛上,成功的阻擋住眾人的視線,朝臣一驚,哪裡見過皇上如此失常過,一時間都不敢再發出聲響。
齊碩邪魅一笑,微斂的眼瞼恰到好處的遮住了轉為深沉的眸光,看起來毫無所動。
連景然眸光一緊,修長的手在袖間緊握,淡淡掃過莊司澈,語調平靜無波,「皇上不肯放人?」雖是疑問,還不如說是陳述來得恰當些。
莊司澈感覺懷中的女子掙扎著動了一下,猜想她大概是覺得憋悶,一時透不過氣,嘴角不禁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扣住她的手卻不自覺地鬆了一些。
連景然見莊司澈淡笑不語,心中已有答案,不禁靜靜的站在那裡,沉默不語,神情依然如往常般清雅溫潤,彷彿事先的話語皆是一場浮夢般,一閃即逝。
莊司澈見此莞爾一笑,淺聲道,「兩國使臣不遠萬里來到晉國,以示秦晉之好,稍後朕將和滿朝文武在天闕殿擺酒設宴為兩位餞行!」話語隱含送客之意。
「謝過晉皇!」
「謝過晉皇。」
連景然和齊碩,一個神情淡然,一個神情含笑,笑的平靜無波!笑的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