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獲封公主,或者是因為與水卿岄的婚約,這蕪心苑裡的宮女太監對她的態度也稍稍轉變了些。
不過夏陌明白,即使這些表面的東西再怎麼改變,她真正的身份都不會改變,那就是凌珞宇洩恨的工具。
自那日凌珞宇賜婚之後,水卿岄便常來她這蕪心苑。
雖然與他有婚約在身,可是名分上,她畢竟還是一個尚未出閣的公主,與他走得太近,多多少少會引來非議。
所以他每次來,夏陌總是淡淡的應付。她不忍心看到水卿岄失望的眼神,但是更不能讓自己已經岌岌可危的處境雪上加霜。雖然他的溫柔,他的體貼,在這個冰冷可怕的皇宮中,給夏陌帶來一縷溫暖。她想要抓住這縷溫暖,卻又害怕這溫暖會將她推向萬劫不復的深淵。
「雪兒。」不用看,又是水卿岄來了。
他總喜歡寵愛的喚她「雪兒」,而不顧她的反對。
他是一個外表溫文的男子,但是內裡,卻比任何人都要堅定。
「三王子,男女授受不親,還請三王子自重。」夏陌掀開簾子,淡淡的說。
「雪兒。」水卿岄依舊笑得溫暖如三月春風,「我帶了扶南國所產的冰蠶紗,雪兒看看,喜不喜歡。」
「三王子費心了。」夏陌淡淡的道謝,卻並不去看他帶來的蠶紗。
「夏天馬上就要到了,雪兒也該做幾件衣裳了。」他望向夏陌的眸子裡滿是無限的柔情。
從他一進門,眼睛就沒離開過夏陌,可奇怪的是,對他這肆無忌憚的打量,夏陌並不覺得反感。
「謝三王子掛心,我大宣雖然貧瘠,但幾件衣裳還是有的。」
「雪兒,我不是那個意思。」水卿岄看著眼前這個倔強的人兒,唇角勾起一絲寵溺的的笑。
是啊,明明知道他不是那個意思,為何還要出言傷人。水卿岄,如果不是在這這裡,如果我不是以洛宛雪的身份活著,那我或許,可以接受你的感情。
雖然水卿岄不能帶她離開這裡,但是她多多少少還是要感謝他,因為他那三座城池的聘禮,她在這皇宮之中,又多了一點活下去的籌碼。
「雪兒。」水卿岄低低的叫了一聲。
「嗯。」夏陌回過神來,「何事?」
「我明日就要回去了。」
「哦。」夏陌淡淡的應了一聲。
「雪兒,把手伸過來。」
「幹什麼?」夏陌詫異。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拉過她的手:「拿著。」
他慎重的將一枚翠玉扳指放在她的手心。
「這是我大昭三王子的信物,見此物如本王親臨,雪兒收好。」
「這……」夏陌一愣,急忙要將扳指還給他。
「雪兒,不要再拒絕我了。」他合上她的手,將那每扳指握在她手心裡。
「雪兒,我走了。」他說話的聲音很淡很輕,卻帶著很濃很濃的憂傷。
夕陽下,水卿岄的背影很溫暖,很美好,可是夏陌知道,那種溫暖與美好是她所不該奢求的。
他就好像一縷和風,不經意間溫暖過她備受摧殘的心,可是風,也是最飄忽不定,永遠無法抓住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