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柱香的時間,遠娘提著裙裾匆匆的進殿來了。
她的臉色蒼白,許是走得太快了的原因,站定了還喘息不已,她說:「娘娘```出```出事兒了,梅清宮那邊現在亂成一鍋粥,聽說梅娘娘吃了那藥,立刻就拉肚子。」
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拉肚子而已嘛,又不是掉孩子了。」
「可這孕婦和一般的人可不能比,更何況,她懷的可是龍種呀!」遠娘邊說邊開始收拾東西,「娘娘,這次可是非同小可,你還是出宮吧,那走多遠就走多遠,再也不要回來了。」
我心裡一喜,仍假裝平靜的:「可外面有人把守。」
遠娘且說:「跟我來。」
說完了提了個臨時收的小包裹,然後拉了我就往殿內一側的書櫃前走,走到那兒,只見她往前輕輕一推,書櫃後竟然有一道小門。
我吃驚不小,這裡竟然有暗道機關。
遠娘把包裹往我肩膀上一掛,然後有些傷感的說:「娘娘,這裡只能走出怡緣宮,其它的去處,你要自己想辦法了。」
話完,突然撲通一聲跪到地上就給我磕了幾個響頭。
我心裡好難受,連忙扶起遠娘,說真的,我柳盡兒不過是山間野丫頭,何德何能,受此大恩?
可是我卻之字不能言,說已不說,都已是一場離散`````
我跨過小門,咬牙沒有回頭看一眼。
夜幕如此深沉,李承煜是否知道,我又要出宮了?
我熟門熟路的走了素芳齋,再熟門熟路的鑽出了那個洞。李承煜現在在那兒?匆匆去梅清宮的路上嗎?
他明明知道皇宮裡有這麼一個洞,為何,他還讓它留於此?
我回頭看了看那高牆厚院,那容納世間所有財富和權勢的地方,那我最不想呆下去的地方``````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竟然沒有了風哥哥的攔截,心裡何嘗不會有淡淡的失望。
我走在林子間,只擁孤月做伴——
突然好想唱歌,又沒有人,那就唱茶樓中小娘兒的歌吧:深夜醒來,淚濕一枕,卻原來南柯一夢,郎君啊```!
突然想起爹爹的那句話,『這是你的命。』
漂泊不動,做個山野丫頭,這就是我的命,何許吧!
我抑望著夜空,自嘲的笑了笑。
現在時辰不早了,也不好半夜擾了師父,不如去找虎妞喝酒,一解莫名的憂愁。
走到小廝家門前的時候,我卻呆住了。
只見那本來溫馨農家小院,板木圍欄,小小屋落,還有院中那雞鳴狗叫的熱鬧,全都沒有了——
只有灰燼,那大火肆意擄掠過後留下的灰燼,它的落下,似乎才能讓世人知道,這裡曾經的喧鬧和溫情。
發生什麼事了?虎妞和小廝呢?
我兩眼一黑,怔怔的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一陣風吹來,無邊的灰燼把我隱在其中,像一場訴說,痛苦難言。
「虎妞```````!」我終於忍不住對著空蕩蕩的灰燼大叫起來,眼睛一酸,淚水已經無聲的滑落。
虎妞,是我害了你麼?
「二爺!」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空洞的叫聲。
我驚喜的轉過頭去,是虎妞````真的是虎妞,她就站在我身後的不遠處,兩眼無神,散亂的頭髮和被煙火薰黑了的臉。可是```她卻又好像不是虎妞了,她看我的時候,眼裡已經沒有了半分的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