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把粥喝了。」是娘親溫和沉靜的聲音,聽在耳中,是一份踏實,彷彿走了太久的路,聽到這聲音,立刻淚落。
慕容楓面帶淺淺微笑,三個月,這個丫頭,昏迷了三個月,終於醒來,在一個有了淺淺秋意的清晨,靜靜的睜開眼睛,孩子般落著淚看著她,一臉的委屈和傷心。
殷青抹了一下眼淚,一直以來,夫人一直安靜的一小勺一小勺的餵著小姐,一點一點的由微啟的唇間送下,這一聲「乖,把粥喝了。」聽得她總是忍不住落淚,一心的傷心。
如今,小姐醒來了,夫人依然是這樣溫柔平靜的一句,「乖,把粥喝了。」卻聽得她一心的狂喜萬分。
看著女兒想要說話,卻說不出話的模樣,慕容楓平靜的一笑,淡淡的說:「知道你醒來,一定有許多問題要問,特意讓你爹點了你的穴位,不過極淺極輕,只要你能夠自己起坐,就可以解開穴位,所以,要問任何問題,等到解了穴位再開口。」
司馬憶敏無奈的看著娘親,娘親永遠這樣,不按常規出牌,又合情合理,偏偏違拗不得又惱恨不得。
歎了口氣,她是怎麼了?先自己想起來,再開口詢問吧。
在第N場秋雨飄時,司馬憶敏終於可以自己起來,梳洗,吃飯,在院中散步,然後,自己解開了父親所點的穴位。
已經慢慢想起所有,她有無數的問題要問。
母親在庭院小亭內繡一副父親所做的畫,才剛剛落針,神情淡然安靜,石桌上一杯清茶,冒著微微熱汽,裊裊淡霧起。
「娘——」司馬憶敏不敢走得太快,她的體力恢復的不是太好,也不知道是不是還有什麼地方不對,反正就是不能自由如以前般。
慕容楓微微一笑,看著女兒已經慢慢有了紅潤之意的面頰,雖然仍然消瘦卻有了幾分光澤。
「可以講話了。」她的聲音似乎有著隱約的笑聲,有幾分淺淺的調侃,彷彿,一切,皆可以視若不存在,「娘先說一句,別奢望一下子問許多問題,娘一個月只回答你一個問題。」
司馬憶敏一愣,有些小小的不依,卻在母親臉上看到安靜而不容商榷的溫柔,猶豫一下,一時之間到有些猶豫不決,不知道要問什麼?先問什麼?
是千萬次在心中問起的:柳大哥怎樣了?生或者死?
還是有些擔心的:申莫言還好嗎?
她還記得最後聽見了柳大哥喊自己的聲音,她不會聽錯,縱然所有人同時喊,她也絕對可以一下子聽出柳大哥的聲音,只要柳大哥從將軍府出來了,那申莫言一定活著,那麼,他好嗎?
當然,還有寶兒,心憐姑娘,是不是也出來了?
無名和玥叔叔沒事吧?
無名是不是做了烏蒙國的皇上?
柳大哥有沒有找自己?還是以為自己死了?
最終,司馬憶敏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遙遠陌生的響起,聽得出遲疑,「現在大興王朝的皇上是誰?」
慕容楓微微一笑,女兒問出任何問題她都不會覺得奇怪,因為一腦子的問題,反而會問出最白癡的一個。
她平靜溫和的說:「司馬偉。」
「那玥叔叔呢?」司馬憶敏脫口問。
慕容楓仍然溫和的說:「這是第二個問題,下個月今日回答你。」
司馬憶敏一愣,有些懊惱的閉上了嘴,不太情願的微微扭動一下身體,似乎還想繼續磨一會。
「罷了,去歇息吧,你如今身體上的穴位大半被封著,以你如今的武藝還是不太容易解開,若是想要早些恢復如常,就拿了那劍法和心經仔細瞧瞧,也可打發時間,免得總是問這問那。」慕容楓平靜的聲音,淺淺的微笑,溫和的語氣,卻完全不容商量。
司馬憶敏噘了一下嘴,不太情願的走開,想著去問青姐姐或者柳姐姐。但是,除了母親在的時候她們在之外,平時根本見不到她們,這會子,四處找了,竟然不見。
一定是父母存心故意的!
生氣不得,司馬憶敏只得去尋了劍法和心經,回到自己房內躺在床上呆呆的看著,其實,什麼也看不進去。
時間過得極快,轉眼間,又是一個月,已經是深秋時節,桂花飄香,又是同一時間,她看母親吃過午飯,便尋了機會與母親坐在一起,尚未開口,母親卻已經開口。
「你玥叔叔不知躲去了哪裡。」說完看著司馬憶敏,微微一笑,似乎只是玩笑的語氣,「還要提前問下個月的問題嗎?」
司馬憶敏立刻搖頭如波浪鼓,看著一旁的父親唇旁劃過一絲微笑,並不言語,看著手中的書卷。她還真是惱不得,爹點了她的穴位,她甚至沒有氣力發火,她只能保持安靜,想要早一些恢復,除了重新看劍法和心經外,再無他法。
而且,哥哥也很少露面,來了,也是和爹娘同時出現,總是微笑著,卻不肯回答任何問題。
她歎了口氣,回到自己房間,再歎了口氣。
除了自己想辦法,別想在爹娘那兒討任何便宜,但要想自己想辦法,除非她解開自己身上所有穴位,以父親的功力,她不提高自身的功力,根本是想也別想。
在這種情形下,時間過得也很快,安下心來重新再研習流雲劍法和心經,慢慢,從初時幾乎是一個多月解開一個穴位,到漸漸一個月解開一個,再到半個月解開一個,時間轉眼間已經過去兩年。
銳王府對外封鎖了所有消息,素日便不與人來往,重新加固了防守,竟然再無人見過司馬憶敏的影子。而心中的問題一個一個的在母親口中得到了答案。
柳大哥活著,無事,如今是烏蒙國的皇上。
申莫言也活著,仍然是大將軍。
無名成了新的相國大人。
當然,母親也沒有隱瞞其他消息,只是語氣平淡的說:
柳炎君做了皇上,自然有皇宮佳麗三千,三宮美眷。
申莫言身受重創,寶兒一直伺候身旁,雖也有了夫人,卻惟獨寵愛著一直不離不棄的寶兒。
無名雖然娶了阿茹公主,但,並不同住,阿茹公主另有別苑,生有一子,模樣極似寶兒。
每一個消息,都讓司馬憶敏心中極痛,他們似乎全都忘記了她的存在,尤其是柳大哥,做皇上,怎麼可以再去愛惜別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