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叔叔他什麼時候會醒來?」司馬憶敏輕聲問坐在一旁的柳炎君,聲音低低的,透出憂傷和無助。
柳炎君正微微沉思著看著外面,聽申莫言大聲訓斥那些奴僕,雷震帶得奴僕不多,也幸好不多,否則,死得人會更多。突然聽到司馬憶敏開口問他,回頭看著司馬憶敏,溫和的一笑,平靜的說:
「他不會有事,烏蒙國的酒後勁極大,他不擅長飲酒,更是很少飲用烏蒙國的烈酒,要多睡一會才會醒,不過,醒來後他有可能對發生的事情有些印象,你們面對的時候,他會有些尷尬。」
司馬憶敏輕輕歎息一聲,自言自語的說:「怎麼會這樣?他是要做大事的人,怎麼可以這樣——」
柳炎君沒有說話,重新把目光落在馬車外,看著眾人收拾殘局,重新上路,那被撞的馬車伕昏迷不醒,已經不能再動彈,失了一輛馬車,司馬玥和司馬憶敏擠在柳炎君的馬車上,微微顯得有些擁擠。
看著躺在那兒昏迷不醒的馬車伕,申莫言眉頭微皺,對雷震說:「看看他的傷勢如何,如果太嚴重,就直接送他上路吧,免得受罪,也耽誤我們的事。」
雷震查驗著傷者的情況,猶豫一下,輕聲說:「傷得挺重,後背的脊椎斷了,救回來也是個殘廢。」
申莫言面無表情,抬手,落下,那正昏迷的馬車伕頭微微一偏,已經沒有了氣息,「既然這樣,就罷了,救回來也是個累贅!」
雷震對此已經習以為常,在烏蒙國,毒藥盛行,活得不好的人常常一把藥就送了自己走,所以,烏蒙國留下來的全是些精英,論長相和才華,都是數一數二的,否則,根本生存不下去。
一回頭,看到柳炎君清冷的眼光,靜靜的落在申莫言身上,看不出是悲是喜,心中微微一怔,這目光並無仇恨,只是淡淡的悲傷和無奈,卻讓他一心的冷,似乎,這目光也可以殺死人。
一直到了當日的夜晚,他們一行人才尋了休息的地方,是一處熱鬧的城鎮,人來人往,這兒,已經算是兩國相對來說較為通融的地帶,一行人也沒怎麼避諱,找了當地最大最乾淨的一家客棧休息。
司馬憶敏又累又乏,坐在馬車上,不知道如何和柳炎君說話,司馬玥的事,尷尬的不僅僅是還沒有醒來的司馬玥,還有就是司馬憶敏,她不知道如何面對柳炎君,還有心憐在,他們二人到是偶爾會有些交談,低低的聲音,用得是烏蒙國的語言,她聽不懂。
所以,只得一直閉著眼睛裝作休息,除了中間心憐問她要不要吃點東西,她也只是喝了點水,又重新靠在馬車上休息,從頭到尾沒說過幾句話,只是,每每聽到柳炎君的聲音,心頭就會顫顫的痛著。
「他還沒醒嗎?」申莫言看著奴僕們背著司馬玥上樓,他依然雙眼緊閉,「還真是能睡!」
柳炎君沒有講話,其實,司馬玥瞞得過所有人,卻瞞不過自己,只是聽他鼻息就已經知道他有沒有醒,但是,只有柳炎君清楚,只要司馬玥一清醒,他能夠回憶起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酒後的事情,他和心憐的糾纏,對司馬憶敏的表白。
司馬玥是不知道如何醒來,醒來後要如何面對司馬憶敏。
司馬憶敏關了門,梳洗一番,一路風塵,頭髮已經有些打結,她讓店裡的夥計準備了熱水,把自己泡在桶中,閉上眼睛,一心的疲憊。
有人輕輕敲門,溫和的聲音在外面說:「司馬姑娘,在嗎?我是心憐。」
司馬憶敏微微一怔,猶豫一下,微揚聲問:「有事嗎?」
「柳公子讓奴婢上來請您下去吃點東西。」心憐溫柔的聲音聽來極具安撫感,聽著很是舒服。
「噢,我一會就下去,你們先吃吧,不用等我。」司馬憶敏聲音中微微有些疲憊,重新把自己的身體放進熱熱的水中,長長的歎息一聲,眼淚悄悄落下,混和在臉上的細細汗意和水意中。
心憐回頭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後的柳炎君,等他示意下面如何做。
柳炎君微微搖了搖頭,示意他們先下去,等會再說。
聽著外面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然後聽不見了,司馬憶敏苦笑一下,慢慢的梳理著長長的頭髮,看它們在指間糾纏,任著淚水不停的滑落,她想聽柳炎君一聲問候,他卻讓心憐上來問她,他在擔心她嗎?為什麼一路上不說一句話,難道從此陌路就是這樣嗎?
換了一身素淨的衣服,收起了那身淡紫的衣服,出來的時候只帶了兩身衣服,身上的和包袱裡的,一身就是身上水水的淡紫,一身是包袱裡的素淨的月白色,如今穿在身上。
頭髮仍然是濕的,司馬憶敏對著鏡子把頭髮挽起,似乎挽起了頭髮就是收斂了性子,再不能像以前般隨意散漫。
對著鏡中的自己發了好半天的呆,聽到有人敲門,猶豫一下,輕聲說:「我知道了,這就下去。」
外面的人沒有說話,似乎有些遲疑,過了好一會,才慢慢的說:「小敏兒,是我,可以進去嗎?」
司馬憶敏微微一愣,猶豫一會,站起身,走過去,打開門,看著站在外面,面容憔悴的司馬玥,讓開身讓他進來。
「小敏兒,我——」司馬玥面容憔悴而內疚,他怎麼可以喝那麼多的酒,說出那些糊塗話,做出那等糊塗的事,這樣豈不會讓他喜愛的司馬憶敏陷於尷尬中,他怎樣都好,卻不能讓她有絲毫受傷。
「你沒事吧?」司馬憶敏微微一笑,努力叉開話題。
司馬玥點點頭,有些手足無措,「已經沒事了。小敏兒,對不起,我,——」
「玥叔叔,您永遠是小敏兒最好的叔叔,這永遠改變不了。」司馬憶敏微微一笑,慢慢的說,「不論發生什麼,這永遠改變不了,您是這世上對小敏兒最好的叔叔,最好的。」
司馬玥苦笑一下,說不上是安慰還是無奈,慢慢的說:「是啊,我永遠是最疼小敏兒的玥叔叔,發生的事情是個意外,我保證,從今天開始,將再也不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我將會是這世上對你最好的玥叔叔,這永遠不會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