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的時候,柳炎君的馬出現在銳王府,縱身下馬,表情平靜,卻並不能完全掩飾眼中的一絲悲哀
「柳公子。」殷陌迎上前,接了馬韁繩。
銳王爺吩咐過他,一早的時候就說過,下午或者黃昏的時候,柳炎君應該會過來,因為還有許多事情需要柳炎君幫忙處理,若柳炎君出現,一定要客氣,不許提及與司馬憶敏有關的事情,所以,他客氣而生疏的招呼著。
柳炎君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殷陌語氣中的不滿,只是微微一點頭,他必須得趕回來,明天就得送冷悅兒離開,今天他要察看一下她的身體狀況,還有皇上的事,要重新配藥。
跟著殷陌到了銳王爺的書房,銳王妃也在,正和銳王爺在下棋,看見跟著殷陌一起走進來的柳炎君,溫和的一笑,並不多語。
「坐。」銳王爺溫和的一笑,平靜的說,完全不提自己女兒和他的事情,「正在想,你什麼時間會過來。吃過晚飯了嗎?」
柳炎君輕輕點點頭,心中有些內疚,他們的女兒喜歡他,他不能承諾一生,卻讓她陷入痛苦中,她的父母完全有權利衝他發火,但是,他們卻是如此溫和的隻字不提。彷彿一切曾發生過。
他心中很是擔心,不曉得司馬憶敏可好?她回來,是不是很傷心?她的身體剛剛好,那風寒來得急,雖然他用藥替她小心治療,卻不知道她能不能夠迅速恢復。但是,他不敢開口問。
「小敏兒沒事,她在休息,你不必擔心。」慕容楓一旁安靜的聲音,溫和的說。
柳炎君心中一鬆,她還能睡著,說明她還好。
「她母親在湯水放了藥,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司馬銳平靜的說,「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你不必內疚,只要你能夠用心記著她,縱然無緣,也不枉她這樣癡情於你。」
柳炎君微微垂下頭,不知道要如何說。
「我知道你一定有不能與人訴說的心事,所以不得不放棄小敏兒。」司馬銳微微一笑,語氣依然溫和的說,「她是我的女兒,她這樣對你,一定是因著你有著其他人不可及的長處,換個角度,如果不是從小敏兒父親的身份上看,我或許會當你是個忘年交,但為著小敏兒著想,還是疏遠些,能夠少些時間讓她見你,就少些時間吧。」
柳炎君微微點點頭,輕輕在心中歎了口氣,猶豫一下,看著書房內只有他們三人,頓了頓說:「處理完這兒的事情,我就會返回烏蒙國,我想,也許我與她再也沒有相見之日,您不必擔心,小敏是個好姑娘,她肯成全於我,我絕對不會辜負於她的成全。」
司馬銳也不多問,只是微微點點頭,轉移開話題,「明天是不是要送悅兒離開京城?」
慕容楓已經知道自己的夫君安排悅兒離開京城,避開烏蒙國的殺手,她沒有細問,她相信司馬銳所做的任何決定。
聽他們要聊正事,她就悄悄起身,從房間裡出來,外面的雨停了,地上有些水,她小心的走過走廊,準備回自己的房間。
「她沒事吧?」一個焦慮的聲音在附近某處響起,聽著有些熟悉。
「沒事。」是自己兒子司馬憶白的聲音,溫和平靜的說,「回來後就去休息了,娘說,妹妹在外面玩得累了,要好好休息一下,就沒和您說起,玥叔叔,您不必擔心,小敏兒她真的沒事。」
原來是司馬玥和自己的兒子在閒聊。她剛要打聲招呼,卻聽到一聲長長的歎息,這聲歎息讓她一愣。
「她沒事就好。」歎息聲後是一聲有些茫然的聲音,聽得出來心疼和無助,似乎——
「玥叔叔,您去休息吧。」司馬憶白聲音溫和的說,「我估計小敏兒一時半會的醒不來,等明天早上她醒來的,我會告訴她你一直很擔心她,讓她以後都乖乖的呆在家裡哪裡也不要去。」
司馬玥似乎是勉強的笑了笑,笑聲中有著不應該屬於身為長輩的心痛,「不曉得她遇到了什麼事,唉,她還是個小姑娘,——」
慕容楓心中微微一顫,這聲音中的感情絕對不是叔叔對侄女的,可是,他確實是小敏兒的叔叔呀,雖然不是至親,可也是血源極近的,是自己多想了吧。她微微搖了搖頭,猶豫一下,沒有打擾司馬玥和司馬憶白,悄悄順著走廊的另一邊離開。
「也不小了,都可以嫁人了。」司馬憶白似乎是想要活躍一下空氣,笑著說,「是太任性了,等她醒了,我得好好說說她。」
「算了,不要說她了,她已經夠難受的了,讓她好好休息休息吧,發生的事,就再也不要提,或者對她反而好。」司馬玥立刻說。
「好,聽您的,不說。」司馬憶白微笑著陪著司馬玥回房休息,其實他也擔心,但是,他相信,這是妹妹的選擇和人生,他只能擔心,只能替她祝福,卻無權評論。
回到自己房內,司馬玥躺在床上,卻根本睡不著,從宮中回來,他就一直心事重重,情緒一直提不起來,一直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才聽殷陌說起要不要叫憶敏起來吃東西,才知道了她已經回來,心中才突然輕鬆起來,她回來了!回來就好,不論發生了什麼,只要她回來就好。
那個什麼柳炎君,根本配不上小敏兒,這天下,也沒有人可以配得上小敏兒。但願,來生的時候,可以光明正大的去喜愛她。
不知道睡了多久,似乎是一輩子那麼長,睡得司馬憶敏覺得再睡下去,她一輩子的覺都要讓她睡完了,睜開眼,有陽光照進房間,透過窗戶,斑駁的落在自己身上,搖晃的樹枝上的葉片提醒她,外面此時是白天午時,而且有風。
她睡了多久?
剛要動彈,聽見一個聲音在床邊長出了口氣說:「小敏兒,你總算是醒了。你還真是能睡,你竟然能夠睡上兩天半的時間,娘都懷疑是不是藥放多了,連悅兒妹妹走,你都沒有去送。」
微微晃了一下頭,似乎隱約有些沉,司馬憶敏安靜的躺在那兒,讓自己清醒一些,才看著自己的哥哥,有些勉強的笑了笑說:「我剛剛睡醒,你不要上來就訓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