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桌上的燭火,慕容楓安靜無語,聽著坐在對面的女兒有些猶豫的話語,女兒喜愛上了柳炎君,那個沉靜少語,獨行於世的醫聖,她見過,乾淨的容顏,清淡的語氣,眼神冷冷的,透出一種洞悉和漠然,於世不容,卻容於世。
從來不經世事的女兒,第一次喜歡上了一個她不熟悉的男子,用了心,說的時候,雖然猶豫,卻有著一臉溫暖的幸福微笑。
「娘,我知道您會擔心,可是,我保證我們不會出任何事情。」司馬憶敏很認真的說,「我是很在意柳大哥,可是,他說他不會給我一生一世,如果我答應要忘記他,在三天之後,再不打擾他,並且一定要生活的幸福,那我一定要對這份感情用心,也一定要對以後的事情負責,所以,我發誓,我只是用心愛,不會交付要在以後歲月中交付給我相公的一切。」
慕容楓面色平靜,雖然心中有著擔憂,但,眼神仍然溫和沉靜。
司馬憶敏輕輕歎了口氣,用著無奈的聲音慢慢的說:「我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些天真,可是,我真的不甘心,我只想在以後的回憶中有可以想起的痕跡,我不願意在以的時光中忘記柳大哥,我寧願把他用最單純的方式放在心的最深處,種成記憶中才可盛開的花。」
「三天時間,不長,可是,一生的時間很長,如果忘記,要用一生,你真的願意用一生時間換這三天。」慕容楓溫和的問。
「我願意,至少我現在願意,心甘情願的願意。」司馬憶敏認真的說,看著母親溫暖的面容,落下淚來,「娘,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我知道他不會承諾什麼,甚至這三天也是我求來的,可是,可是——」
淚水順著司馬憶敏乾淨的面容落下,滴在手背上,暖暖的,卻很快變成冰涼的水意。
慕容楓輕輕歎了一口氣,慢慢的說:「從母親的角度,為娘真是不捨得你這樣辛苦,這樣用一生時間換這三天,用以後時刻的痛苦來回憶這三日的短暫幸福,但是,若以同樣為女子的身份,為娘不會過問此事,只要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做令自己無顏於以後的事情,怎樣選擇在你,好吧,娘給你三天,你要對得起這三天,對得起對娘的承諾,對得起爹娘給你的生命。」
司馬憶敏很認真的點點頭,眼睛中純淨而執著。
看著女兒推開門,從房間裡出去,慕容楓輕輕歎了口氣,回頭看著桌上的燈盞,有些出神。
感情,說得出對或者錯嗎?這三天,女兒會用盡全部的心力來愛柳炎君那個年輕人,然後,三天後,她會用漫長的歲月忘記和沉澱,如同美人魚走在尖刀之上,痛卻心甘情願。
司馬憶敏出了自己父母的房間,向著柳炎君住的房間走去,房間裡沒有亮燈,暗著,她一愣,她離開的時候,這兒明明是亮著燈的,怎麼會突然間沒有了光線?
走過去,輕輕敲門,無人應答。
推開門,室內一片空寂,她點了桌上的燈盞,看到在燈盞下壓著一封書信,是柳炎君的字。
小敏,請原諒我的失信,思忖再三,終不能用你一生的難過傷心來交換這三日我的快樂,我離開三日,請用這三日的離開為交換,換你一生的遺忘,三日後再見面,我希望我們從此陌路再不相識。
書信落在地上,司馬憶敏的淚水無聲的落下,然後,轉身出去,她記得他說過他住在哪裡,她記得今天和他一起去吃飯的地方,她應該可以找得到他,只要他在京城,她就一定可以找到他!
看著司馬憶敏騎馬離開,殷陌愣了一下,剛要追趕上去,這個時候,一個女孩子跑出去,終究有些危險。
「且由她去吧。」司馬銳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剛才女兒和妻子講話的時候,他在門外聽到,而女兒突然從一片漆黑的柳炎君暫住的房間離開,一定是柳炎君避開了女兒。
柳炎君終究是沒有讓自己恨下心來用司馬憶敏一生的痛苦交換他這三日的甜蜜幸福。
他終究不是一個真的無情的人。
夜幕低垂,夏風清涼。司馬憶敏縱馬在基本上看不到行人的山路上,她隱約記得,柳炎君帶她去過的地方的大概位置,離自己的家不遠,有一座安靜的山,有一處安靜的酒家,有一對溫和的夫妻,還有山上安靜的樹木花草。
聽著外面的馬蹄之聲,柳炎君衝自己的奴僕輕輕擺了擺手,示意他過去應付,這馬蹄的聲音是他熟悉的,有時候他也奇怪,為什麼,有關司馬憶敏的內容在他的腦海中會有如此深刻的痕跡,輕微的一點點聲響也可以讓他心中起伏如海。
奴僕看了看柳炎君,心中輕輕歎息一聲,關上了門,走到外面,妻子已經睡下,有些事不適合她知道,停了一會,馬蹄之聲在外面停下來,有人輕輕敲門,聲音聽來有些猶豫和難過。
走過去,打開門,溫和的一笑,輕聲說:「原來是您,這麼晚了,有事嗎?」
司馬憶敏微微遲疑一下,不知道為什麼,她知道柳炎君就在裡面某處坐著,但是,她清楚的知道,面前這位老者是絕對不會告訴她柳炎君在這兒的,口中有些疲憊的問:「柳大哥在嗎?」
「柳公子?」奴僕微微頓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面前的女孩子還是個不經江湖風浪的小姑娘,很容易騙過去,「沒有,他今天不是一直和您在一起的嗎?」
司馬憶敏歎了口氣,有些茫然的說:「他一定在裡面,他一定不會見我,他總是這樣,算了,我也不必勉強他了,三天,他在也吧,不在也吧,我說過,我只要這三天,三天過後,我一定不會再為難他,讓他在我和他的責任之間選擇,請告訴他,不論他在不在,這三天,我會為他守著,三天過後,我司馬憶敏說到做到,再不會喜歡他。」
奴僕有些愕然,看著司馬憶敏的身影重新消失在夜色中,馬蹄之聲很快的向著山上的方向奔去。
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柳炎君看著門外已經漆黑的夜幕,歎了口氣,這丫頭,果真是倔強的,三天,就算是他不出現,這三天,她也給了他,然後,她會忘記。
「公子,這姑娘真是不錯的一個女孩子,到真是難為她了。」奴僕輕輕的聲音透出一份惋惜。公子畢竟是烏蒙國的人,有一天成為烏蒙國帝王的時候,這位美麗的女孩子,注定不能成為他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