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靜靜的照射進來,在桌面上頑皮的跳躍,溫暖著放在桌上的手指,司馬憶敏不說話,只是安靜的聽著,卻聽得心裡頭一陣一陣的發涼,難怪他們有時候如此的相似,這般狂傲,這般不肯與人親近。
長長歎了口氣,柳炎君想,這是他第一次把舊事說與人聽,似乎整個人輕鬆了些,他與司馬憶敏不算熟悉吧?為何肯這樣相信她,講與她聽?難道,只是為了讓她嘗試著接受申莫言嗎?
「後來,這個人販帶我到了一處準備將我賣掉的時候,我突然發起高燒,幾乎丟了性命,那人販一時沒錢替我拿藥,就乾脆將我丟在野外任我自生自滅。當時我很幸運的遇到了正在外出採藥草的我的師傅,師傅救活了我並收留了我,然後根據我身上所帶的一個玉飾知道了我的身份。」柳炎君突然微微一笑,輕聲說,「還記得抓你來的那個中年男子嗎?申莫言喊他雷侍衛,他現在是相國的一位貼身侍衛,同時他也是申莫言的師傅。」
司馬憶敏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他是我父親當年的一位朋友,受過我父親的恩惠,當時他被仇家追殺,是我父親救了他。當時父親出事後,他曾經四處尋找,後來才知道父親被相國所控,等他趕到的時候,父親已經死了,他發現了母親留下的血書,知道了所有,因為他知道我的存在,便將這血書交給帶我尋親的師傅。」柳炎君平緩一下氣息,接著說,「他對我師傅說,這孩子就拜託您代為照顧,我要留下來照顧這個申莫言,他雖然不是七王爺的親生子,但卻與這孩子有兄弟之誼,二人同有一個母親,這仇,他們二人長大後必定要報。申莫言被他的爺爺帶去了邊關,後來,邊關戰敗,他的爺爺死在當時的二皇子司馬強手下,雷侍衛,他的名字叫雷震,就趕去邊關將申莫言帶了回來,親自教練武藝。相國看他聰明冷酷如他當年,就允他活了下來,也就成就了今日的大將軍。」
「你打算報仇?」司馬憶敏輕聲問。
柳炎君淡淡一笑,「要是報仇,豈是只殺相國一人!我父親被稱為七王爺,你可知為何如此稱呼?」
司馬憶敏搖了搖頭,她是真的不知道。
「相國的妹妹是現在這位皇上和雅麗公主的親生母親。」柳炎君眉頭微蹙,神情有些恍惚的說,「我父親是他們的親叔叔。當時相國還不是相國,只是一位灸手可熱的年輕官員,但是已經權傾一時。雖然之前皇上人選是我父親,卻最終落在雅麗父親頭上,父親被冊封為王爺,因為名字中有七字,所以被稱為七王爺。我父親一直當相國是自己的知交好友,卻最終一家人都死在相國手中,父親死後,相國為避免此事洩漏,就派人下毒毒死父親全家,對外稱暴病而亡。」
「殺死一個王爺這樣容易嗎?」司馬憶敏一愣,「他如何瞞得過天下百姓?」
「其實在雅麗的父親登基前,父親家中就開始時常有人病死,當時相國只是為了讓自己的妹妹所嫁之人成為烏蒙國的皇上,才對與他妹夫有威脅的人下手。相國擅長用毒,他所下之毒,根本無人可解可知,等到父親死時,七王爺府已經人丁一般,而且勢力敗落,哪裡有人敢問敢多嘴。」柳炎君平靜的說,「滅一個不得勢的王爺府,對於勢力可取代皇上的相國來說,實在是太過簡單。」
「你為什麼一定要我和申莫言在一起?」司馬憶敏微皺眉頭,輕聲問,他不喜歡她,也不必這樣安排她呀。
「我不希望他成為第二個相國。」柳炎君歎了口氣,輕聲說,「你如陽光般燦爛,在他,是唯一可以遠離罪惡的理由。相國是個野心極大的人,他絕對不會安於這一輩子只做相國,肯定要名正言順的得了烏蒙國的皇位,並且讓自己結髮妻子所生之子坐上皇位才會罷手。申莫言知道相國對他母親所做之事,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若他存心從相國手中奪取相國想要得到的一切,這烏蒙國從此就會難得安寧,百姓必遭戰亂之苦。」
「你也想做這烏蒙國的皇上?」司馬憶敏輕聲問,「而且你似乎比申莫言更有資格,你本就是皇家後裔,而他不過是相國之子。你只要去掉相國一人就可得了天下,而申莫言卻要同時面對他的同父異母的幾個兄弟!」
柳炎君沒有說話,既不否認也不承認。
「你是不是認為,申莫言是你的兄弟,你不希望他成為你成為烏蒙國帝王的最大障礙?」司馬憶敏猶豫一下,問,「若我可以接受他,勸他從此過平靜日子,你就可以藏下所有事情,且不必與他兄弟反目,同時可以達成你的心願?」
「他是一個勁敵,但並不為懼。」柳炎君平靜的說,「他有太多的時間用在征戰殺場,用兵之道擅長,其他的,一般。相國是個自私而多疑的人,他不願意任何人成為他成功的障礙,包括他自己的親生子。如果有人在能力上超過他,他一樣會殺掉,所以,雷震一直很小心的不讓申莫言鋒芒太露,而且,在他看來,申莫言畢竟只是我母親與另外一個男人的孩子,不必花時間培養,只要保他平安就算對得起我母親了。所以,申莫言之能力並不足以承擔一個國家之政。」
司馬憶敏歎了口氣,政治真是可怕。
「但是,你不能否認,你也有這樣的想法才會一再的撮合我與申莫言在一起。」司馬憶敏有些遲疑的說。「可這,卻不是我一定要和申莫言在一起的理由,我的事情,我也可以自己作主。」
柳炎君微微一頓,然後點點頭,輕聲說:「我可以以我的性命擔保,他對你,是真的動了心,他現在在相國府,為了你的解藥,一定和相國用盡了心機,不為你,他不會如此!他只是不懂得如何和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交往,他一直生活在自尊和自卑的夾縫間。」
司馬憶敏沒有說話,是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