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寧皇宮,說不清是熱鬧還是冷清的宮殿。夏熙昭身著一件單薄的宮裝,一個人靜靜地坐著,彷彿是在等待什麼
當他聽到殿外混亂的腳步聲,心並無半分擔憂反而鬆了口氣,那是一種超脫世俗的解脫,而他終於可以放下一切,追隨他的明兒而去
明知自己將面對的是死亡,他卻提不起半點害怕和恐懼。一切終於可以結束了,他只希望自己死後的靈魂可以追隨所愛,親眼看著她得到幸福
「皇上,皇上,不好了」一年過半百的花白公公急匆匆地跑了進來,一邊喘著氣,一邊慌忙道「皇上,宸王爺突然帶兵闖入了皇宮,皇宮的御林軍已被他們控制。皇上,情況危急,你還是趕緊躲躲吧!」
夏熙昭默然不語,似乎沒聽到公公的話,無動於衷,抬頭望了望窗外的明月,心裡卻是五味雜陳。雖早已有所預料,可沒想到他們一手帶大的孩子真的走上了這條路
「皇上!」
夏熙昭望了一眼滿臉焦急的公公,歎了口氣,朝他揮揮手,「福公公,這些年辛苦你了。朕准許你告老還鄉,皇宮的東西,你隨便拿吧,回家好好安度晚年!」
「皇上…」公公急了,也顧不得什麼大不敬,逕直上前托起夏熙昭直往外拉,「皇上,你別這麼說,奴才能夠伺候陛下和娘娘,是上天對奴才天大的恩賜。皇上,你一定不要灰心,奴才相信娘娘和奇王爺都還是關心皇上的,您還是跟奴才一起逃走吧!說不定,娘娘和奇王爺正在往回趕呢!」
夏熙昭不語,望著公公笑了笑,伸手撫摸著書桌上的硯台
「阿福,你跟了朕和皇后這麼多年,應該清楚皇后的個性。是朕辜負了皇后,她離開朕是應該的,還有奇兒,朕一直覺得虧欠他,從未給過他父愛。他出生後,朕就未好好看過他,將他一個人留在了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朕不是一個好父親,更不是一個好丈夫」
「皇上…」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見皇上卻無動於衷,福公公更是急了,用盡全力拉住夏熙昭,拚命地將他拖走
夏熙昭任由他拉著,人卻恍若失了靈魂的軀殼,兩眼無神地望著那只緊拽著自己不放佈滿老繭的大手,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福公公正愁一個人的力量不夠,抬頭卻見從殿外走進來的璃王及璃王的母妃,淑妃,不禁大喜,「璃王殿下,淑妃娘娘,你們來得正好,快,帶陛下走,再不走就來…」後面的話卻因看清兩人身後的人止了聲
淑妃和璃王竟然和宸王…天,他們怎麼可以這麼對待陛下,陛下向來一視同仁,他們怎麼可以…
璃王和淑妃看清福公公眼裡的憤然之色,不由對視一眼,眼色有些複雜。淑妃望著一臉絕望卻又淡然的夏熙昭,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無聲地歎了口氣,漫步上前,伸手想要觸碰夏熙昭,卻被他巧妙地躲開
「皇上…」淑妃訥訥地收回手,眼裡閃過一絲失落和痛楚,隨即斂了斂心神,語氣有些不確定,「皇上,你…已經知道了?」
夏熙昭並未直接作答,將福公公的手不著痕跡地扳開,望向淑妃等人眼神中帶著失望和無盡的傷感
「淑妃,你們的事朕早已知曉。只是沒想到,宸兒竟會和你們走上一條路」說著眼有意地瞥了一眼夏燁宸
夏燁宸有些心虛地垂下頭,卻沒有半分悔改之意,自古帝王之路都是沾滿血腥,如果不是父皇太過看重三弟,將所有的一切都留給他,他也不會如此
「那你為何…」淑妃和璃王均是一驚,不禁出聲詢問
「呵呵,為何?背叛終究是背叛,無論結果如何,今生今世朕都沒有資格再擁有明兒。那件事整整困擾了朕二十年,朕常常會害怕眼前的幸福只是虛幻,曾以為只要客意去遺忘隱瞞,便可將此事終了,卻忽略了明兒的能力。所以,當你出現在朕面前的時候,朕才真正意識到自己有多傻,多自私,自以為給了自己所愛的人最大的幸福,最不知幸福的背後是愛人無盡的傷痛和委屈。」
說著夏熙昭無聲地歎息了口氣,又接著道「明兒…她…其實早就知道了我們的事,卻違背自己向來的個性,等著我向他坦白,可這一等竟是二十年,她由最初的滿心期待,到最後的徹底絕望,所以無關乎你們是否出現,明兒都會離開!」
「皇上……」福公公聽出對方話語中所夾雜的傷痛與悲哀,眼角也不由地泛起了淚花,伸手摸了摸,有些動容地叫著夏熙昭的名字
夏熙昭卻將目光緊鎖在夏燁宸身上,朝他逼近了兩步,歎氣道「宸兒,你可知父皇為何到現在都還未立太子?」
「父皇……」出聲人並非夏燁宸,而是匆匆趕到的夏燁逸
夏燁逸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夏燁宸,走到夏熙昭身前,忽地跪倒在地,淚流滿面
「父皇,對不起,是我們辜負了你的期望,是我們兄弟對不起你……」說完夏燁逸起身至夏燁宸身前,便是一拳,鮮血立即狂奔而出
夏燁宸頓時傻了眼,不敢置信那個從小同自己相依為命的兄長會對他動手
夏燁逸毫不理會某人不解的目光,粗魯地拎起對方的衣領,大聲質問「二弟,你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麼?你怎麼可以這樣對父皇,啊?」
「為什麼不可以?」夏燁宸不以為然地挑眉反問,伸手扳開某人的鉗制,不理會暴怒的兄長,反向夏熙昭質問「父皇,您知道兒臣有多敬重你?從小兒臣就把你當作榜樣,以你為榮,立志要像你一樣將來做一個好皇帝,可你和母后自三弟回宮以後就從未在正眼看過兒臣一眼,就因為三弟能力出眾,即便兒臣沒日沒夜地拚命追趕也得不到你們半分認可,你可知兒臣的心有多痛,有多嫉妒那個從未給過你們好臉色的三弟。為什麼,為什麼你們要把所有的愛給他,就連最後他主動辭去王位,你還想將夏寧交個他,難道除了他,我們就不是你的孩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