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雜人等離開了,留在武場的自然只剩下燁奇,陶仲謙等人,以及一心為紫霖擔憂說什麼也不願離開的蕭子升和東吳昊天等人
「霖兒呢?」燁奇一見燁蕭和雪影下地,便急匆匆衝上前,目光重重掃了閉著眼似乎已昏睡過去的燁蕭一眼,隨即將目光鎖定在雪影身上,有些急切地逼問「說,霖兒呢,本王的王妃呢?」
雪影聽言,眉宇間掠過一絲不悅的神色,挑了挑眉,沒有半點畏懼地糾正「奇王爺,小姐的夫君是我家主子,王爺莫要亂認,至於王爺的王妃自在屋頂與我家小姐對峙!」
「你……」燁奇當即怒了,冷眸直射向雪影,手中的拳頭下意識地握緊。要不是還需從這人口中得知霖兒的事,他鐵定會當場要了他的命
可惜他卻忘了最重要的一點,現在的奇王爺,根本就不是雪影的對手,當是雪影一根小小的毒針便能取得他的性命
對雪影而言,他的主子是燁蕭,從主子三年前將燁蕭交給他來保護,他雪影的命便完全屬於燁蕭。雖然,一開始他並非出於自願,可三年的朝夕相處,他的心已完全臣服於自己的小主子
他知道自己的主子愛上了小姐,愛上了自己的親姐姐,可那又如何!神族人中,不乏有至親聯姻的狀況,很多大氏族為了孕育出純血系的後代,私底下母子父女通婚也屬常見,更別說兄妹姐弟
見燁奇發怒了,一旁的陶仲謙連忙上前勸阻,「燁,你別慌,你的寶貝王妃不會有事的。剛才你也見到,以她的實力,鐵定會沒事的」
「可…」燁奇聽了這話,下細一想,心底的憤怒漸漸熄滅。想起,水月洞天裡發生的一切,突然間竟有種近在咫尺,遠在天涯的悵然感
他相信霖兒如今的本事,可相信是一回事,擔不擔心又是另外一回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霖兒對他而言,可是比他自己的命還重要,他怎麼可以讓她去冒險
「呵呵~」從紫霖上屋頂到至今,一直保持著悠閒神態,翹著二郎腿,坐在被人移到武場的椅子上的楚風揚見某人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不禁輕笑出聲,一臉調侃道「我說奇王爺,你應該相信你的妻子,不是嗎?畢竟無條件的信任和依賴可是兩個人相愛的基礎,如果你連這都做不到,那楚某可真就無話可說了」
說完逕自起身,忽略某人那凌厲如利劍般的視線,走到燁蕭身前,蹲下手,伸手探了探燁蕭的脈搏,皺了皺眉,似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這一歎氣,卻讓扶著燁蕭的雪影慌了手腳,連忙出聲詢問「怎麼了?」他剛才也拔了燁蕭的脈,脈象雖有些紊亂,不過情況也不算太壞。只需等小姐回來,借用小姐的血再加上玄靈笛的治癒能力便可得到醫治。可楚公子為何會歎氣,難道是有什麼地方被他忽略了
見雪影一臉的焦急之色,楚風揚連忙出聲安撫「雪影,你別急,你家主子身體尚無大礙,只是…」說著又歎了口氣
「只是什麼?」
「他的功力恐怕再也沒法恢復了,這小鬼,之前我就警告過他,不要輕易運氣,他不但不聽,竟還敢彈奏『遙想戀』」
「什麼?你說…殿上之前彈奏的是…『遙想戀』」雪影這次連聲音也開始顫抖了
不,不可能,那種曲子,主子明明沒有傳授給殿下,他怎麼可能…
「楚公子,你說的不是真的。殿下,他怎麼可能那麼做,他明明知道那首曲子的代價,怎麼還會…」
「唉!」楚風揚惋惜地歎了口氣,伸手撫了撫燁蕭蒼白的俊容,望了燁奇一眼,才道「雪影,你該知道他的用意?」
聽了這話,雪影不得不相信了。聲音有些梗塞,望向燁奇的眼神多了一種叫做怨恨的色彩。都是這個人,要不是他,殿下怎會這樣做,之前也是因為他,小姐差點流產,殿下為了救小姐用了禁術,而現在更是因為他,殿下才會…可惜殿下這份心意,小姐也許永遠都不會明白
遙想戀啊,殿下,你是否從一開始就有這個打算。為夏寧除掉慕容和整個武林的同時,亦可喚醒身中神咒之人沉睡的記憶,無論那個人在哪兒,身在何方
殿下,為什麼你要如此委屈折磨你自己,你明明很愛小姐的,不是嗎?好不容易有機會能夠斬斷他們兩人的牽絆,何苦還要…
「楚風揚,這是怎麼回事?」待在一旁,一頭霧水卻又似乎看出些許端倪的燁奇忍不住挑眉相問,自個猜測著『遙想戀』的含義
楚風揚默然不語,心不知為何竟有些沉重,望著燁蕭的眼裡多了份深思和憐惜
他錯了嗎?是不是一開始就該阻止的呢,如果那時就出手阻止,會不會現在的一切都不會發現,小蕭也不會…唉,自古多情空餘恨,此恨綿綿無絕期
小蕭,或許你比我這個師父更懂得如何愛一個人,我們師徒二人倒是絕配,一個愛上了自己的親生母親,一個愛上了自己的雙胞姐姐
「小奇」這是楚風揚第一次如此叫喊燁奇的名字,卻是叫得如此親暱,不得不引人浮想翩翩,弄得周圍的幾人均是一愣,楚風揚倒是不以為意地微微一笑,起身負手望了一眼下沉的夕陽,沉默了半晌才道「你可記得二十年,那個救你出宮的少年?」
聽言,燁奇大吃一驚,不由睜大眼,不敢置信地望著背對著自己的楚風揚,「你…你…是小姬?」語氣仍帶著一絲的不確定
「呵呵~」楚風揚聽到這個稱呼卻是呵呵直笑,多少年了,這個稱呼也只有他能夠叫他吧!
「小奇,對不起,小霖兒,我不會再退讓了」說出這話,楚風揚已經轉過身,神色嚴肅又複雜地直盯著燁奇
他已經不是過去那個如刺蝟般的黑暗小男孩,他已不需要他的保護,或許從來都未曾需要過吧!
瞧,他都做了什麼,小蕭和小霖兒才是他曾經承諾過即便捨去自己的生命也要保護的對象,不是麼?可如今,小蕭竟被折磨成了這個樣子。是錯了嗎?是他錯了嗎?
燁奇雖然天賦異稟,天才的資質即便是在神族也是屈指可數,可…說到底…他終究只是凡人啊,冷月明的事曾驚動了整個神族,他不能讓小霖兒也走上同樣的路。小霖兒不是身為暗部首領的冷月明,沒那本事與冷氏乃至整個神苑抗衡,與其將來痛苦,倒不如早些做了斷
以前,他之所以不阻止是因為他不希望神族發現小霖兒的存在,凌奇王妃這個身份應該是最好的庇護傘。可世事難料,東平之亂終究引起了神族的注意,一切都已來不及瞞不住了,就連小蕭的身份也一併暴露
燁奇身上有著天生的王者之氣,是天命所歸的帝王之相。這樣的人,適合做一代明君,千古帝王,卻不適合做一個幸福女人的丈夫。小霖兒不需要一個帝王夫君,她只需要一個能夠一心一意愛她寵她的夫君便可,不是嗎?
至於燁蕭,他和小霖兒…唉,姐弟嗎?自己也不是一樣,堅持守候了這麼多年,不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夠再見到那個人,和她長相廝守嗎?
姬瀝君啊,姬瀝君,你應該是在嫉妒吧,嫉妒他們兩個能夠長相伴,嫉妒小蕭能夠一心一意地守候在自己心愛的姐姐身邊,而你卻只能無休止地等待
見楚風揚一臉難色,似乎不是開玩笑,燁奇的瞳孔不由地放大,心裡對他的話雖有了猜想卻仍舊不願相信「你…什麼意思?」霖兒,難道小姬也對你…
聽言,楚風揚自然是知道燁奇誤會了,不過這不正是他所想要的嗎?幫小蕭奪回她,亦是為了霖兒將來的幸福,小奇終不是她的佳婿
以前他是被現實掩蓋無所察覺,可三年後的重逢,他已然從燁奇身上看到了他內斂的帝王之氣,雖然很微弱而且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壓制著,可他依舊看到了感受到了
不是他不相信帝王無愛,不能專情,而是他實在沒信心再冒險,帝王之中不乏專情之人,可小霖兒卻不適合生活在宮闈,她應該如小鳥般翱翔於海闊的天空
楚風揚無聲地歎息了口氣,神色難得嚴肅地望著燁奇,語氣沉重道「燁奇,放手吧!小霖兒,不是你能招惹的」
是啊,這一切或許他才是罪魁禍首吧!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是不是一開始就阻止,現在的一切就不會發生了?可…緣分這東西,他能夠阻止得了嗎?或許,這是小霖兒命中注定的一劫吧,夢幻般的愛情,也是時候該甦醒了
「休想!!!」燁奇神色一凝,俊臉上竟是一片寒霜,望向楚風揚的眼神中沒了先前的友好,發亮的眼眸中竟是強行壓抑的怒火
「霖兒是我的,任何人都休想將她奪走!!!」
「唉。」相對燁奇的怒火滔天,楚風揚只是微微歎息了口氣,彷彿沒把燁奇的話當作一回事,轉身將視線移向屋頂,無意地低喃「見了這樣的霖兒,你認為你還有資格保護她,留在她身邊嗎?燁奇,男兒志在四方,你應該走上屬於你自己的帝王之路,何苦非要攤上這趟渾水呢!小霖兒之所以對你隱瞞了她的事,相信也是考慮到你的安慰,不想連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