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當真想與我姐妹同心?」蘇以心笑問,眼底,卻是一片漠然。
「當然啦,其實姐姐一直羨慕妹妹的琴技,一直都想想找個機會跟妹妹好好討教呢。」淑妃及其親暱地笑著說道。
「我倒是沒什麼好跟淑妃計較的,可是,淑妃跟我姐姐之間的誤會……」蘇以心故意拖長了聲音,聲色陡然一冷:「我無法不計較!」
蘇以心掙開了被淑妃握住的手,「呲」的一聲,手心,被淑妃手指上的丹蔻劃出一條深深的血痕,鮮血直流……蘇以心疼得叫了出來,芊蘭千雪一驚,「主子,沒事吧?」
高深也皺了眉,「主子,要不要叫太醫?」這淑妃也真是的,都在乾清宮了,還敢鬧事!
淑妃更是驚訝不已,她明明,都沒有用力握著蘇以心的手,怎麼會劃破她的手心!
「不必了。」蘇以心蹙眉淡聲說道,「用條絲帕纏住就是。」
「主子,還是宣太醫來瞧瞧,萬一……」高深「好意」提醒道,——淑妃突然改變主意,跟蘇以心示好,這丹蔻裡,難保沒有什麼東西。
淑妃氣得一滯,喝道:「高深,你敢懷疑本宮下藥!」
「主子,您的手……」芊蘭尖聲叫了出來,淑妃和高深看過去,蘇以心手心的傷口,已經開始泛青。
高深驚得瞪大了眼睛,斥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宣太醫!」淑妃竟然,真的敢來下藥!
「蘇以心,你敢陷害本宮!」淑妃臉色大變,如果不說清楚,皇上定是以為是她幹的!
蘇以心有些頭暈,視線中的淑妃有些搖搖晃晃的,「扶我去床上躺著。」
淑妃想拉住她,高深往前一擋,「娘娘,您還是先回宮吧,皇上若是怪罪下來,奴才們誰也擔當不起。」
「你,你,你這個狗奴才!」淑妃狠狠地瞪著他,又瞪著蘇以心說道:「蘇以心,你敬酒不吃吃罰酒,咱們走著瞧,到底是你自個兒下藥陷害本宮,還是本宮要害你,皇上一定會查清楚!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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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雅室,安子陵舉杯看著窗外,冷然的神情有絲絲落寞。
「公子,外面都傳遍了,蘇姑娘已經是皇上的人了,您又何必再這兒等著,我們,回吳都吧。」青陽稟道。
鳳眸內,閃過一絲憂傷,更多的,是怒氣。掌中酒杯,應聲而碎,安子陵鬆開手,一堆灰燼翩然而落。
「是去是留,還用你來做主?」安子陵冷凝地盯著青陽,斥道。
「屬下不敢,屬下只是替公子不值。」青陽低頭說道。
不值嗎?安子陵看著窗外,看向皇城,那個牢籠……以心,你為什麼對我這麼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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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宥天下朝的時候已經是午時了,聽到宮人來報,匆匆趕回乾清宮,蘇以心正在用午膳,踏進殿門,正巧就看到蘇以心不熟練地用左手吃飯。
他皺了皺眉,走過來,拉起蘇以心的右手,上面裹了厚厚一層紗布,像個粽子似的。
楊宥天盯著芊蘭千雪,問道:「怎麼不伺候主子用膳?」
芊蘭千雪畢竟還是宮女,聽到皇上微重的語氣,就跪了下去,顫顫道:「奴婢該死!」
蘇以心淡漠抽回手,「我不習慣別人喂。」
蘇以心的態度不冷不熱,楊宥天倒不是不介意,只是介意也沒用,「高深,傳旨,讓淑妃去慈寧宮陪母后,抄完一整套佛經後再回霄和宮。」
「是。」高深躬身退下去,到了殿外,看著藍瑩瑩的天,輕歎一聲,哎,蘇以心回宮,這日子又不太平了,今兒才第一天啊!只是,跟以前不一樣的是,以前受傷被罰的都是蘇以心,而此次……想到淑妃不甘的神色,莫非,真是蘇以心陷害她的?
剛有了這個念頭,暖暖的陽光下,高深仍是打了個寒顫,不過一個月的功夫,那個刁蠻囂張,卻單純善良的蘇以心,已經變得這麼有心計了嗎?要開始逐個逐個報復了嗎?
「太醫怎麼說?」楊宥天在蘇以心旁邊坐下,問道。
「沒什麼大礙,用幾天藥就好了。」蘇以心的目光只落在食物上,看也沒看楊宥天一眼。
楊宥天冷冷地盯著她,看了半天,蘇以心也沒給個眼神,楊宥天無奈,何必跟自己鬥氣,便也開始用膳。
吃完後,芊蘭又端上一碗冰糖燉梨給蘇以心,蘇以心柔柔順順地吃完,漱口,給楊宥天施了一禮,便告退。她去了書架,隨意挑了幾本書看,有些書上,還有楊宥天的批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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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蘇以心的傷是不是淑妃弄的,楊宥天將淑妃遣去慈寧宮一是,無非是以儆傚尤,告誡後宮諸妃,——不要打蘇以心的主意!
所以,蘇以心只要不踏出乾清宮,她的日子,都過得安安穩穩,沒有任何人來打擾她。
轉眼間,就迎來了冬天的第一場雪。
雪花紛紛揚揚,跳著輕盈的舞姿,像柳絮,像蒲公英,在空中優雅轉身。
地上,鋪了一層淺淺的白,像是純白的地毯,很美。
蘇以心站在屋簷下,看著冰冷潔白的雪花,看他們自由自在地隨風飛舞,無拘無束,臉上,露出一絲羨慕的笑。
她伸出手,片片雪花落在她的掌心,瞬間便融化了,變成了滴滴小水珠,晶瑩透亮,安靜地躺在她的手裡。
「主子,外面冷,不如回殿內吧,一樣可以賞雪。」芊蘭說道。
蘇以心搖搖頭,輕聲說,「不,我不回去,我要在這兒看。」
芊蘭有些為難,要是冷著她了,皇上又要怪罪了。
「芊蘭,去拿件披風給主子吧。」千雪說道。
芊蘭頓時眼睛亮了亮,說道:「主子,您在這兒等會兒,奴婢這就去拿披風給您。」說罷,就回身進了殿內。
蘇以心攜起裙擺,輕輕踮腳,下了台階,走到院中,展開雙臂,想要隨著雪花,一起飛舞,享受自由自在,卻聽千雪在身邊輕聲說,「三小姐,求您救救赤炎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