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寧瀾回到京城郊外的一個四合院的時候,顏小玉正在澆花,大片的秋海棠,盛開的妖艷無比,他推開四合院的門,顏小玉回身對著他微笑。
蕭寧瀾斂去俊臉上的疲憊之色,放下手下的長劍上前,從她身後輕輕的擁住她,尖瘦的下顎抵在她的肩窩,「我不在的時候,有沒有好好吃飯?」
顏小玉點頭,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她拉住他的手,走進偏廳道,「你看,你不在,我學會了煮很多菜……」
蕭寧瀾進門的時候,灶台上放著氤氳著熱氣的菜,百合香芹,蓮露肘子,海棠苞米……
蕭寧瀾握著她的手,沒有說話,旁邊是女子盈盈的小臉,眼前是有著人間煙火的廚房,他的心在剎那間被幸福膨脹,微微的回首看著顏小玉,他輕聲呢喃,「玉兒,你還記得,我們要去遍山都是鮮花的桃花島?」
顏小玉清淺一笑,她明亮的雙眸瞇成月牙形,緩慢的搖頭道,「你說的話,每一句我都記得,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我會去桃花島,我相信你的靈魂會在那裡等我。」
蕭寧瀾心頭一酸,鳳眸已經熱淚盈眶,他的小玉,他該拿什麼來補償她?
他捨不得她的小玉,可是卻造化弄人。
農舍外面響起厚重的腳步聲,顏小玉想要出去查看,卻被蕭寧瀾攔住,他憐愛的看著她,「小玉,西涼的事情我們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雲子游若是還不醒悟,我們也不能陪著他胡鬧!」
顏小玉低下頭,有些彆扭的道,「寧瀾,對不起,我只是不想雲霄再陷入任何困境,雲朵已經不在,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傻瓜!」蕭寧瀾苦笑一聲,攬著顏小玉進入自己的懷中。
小皇帝病逝的消息,在民間引起軒然大波,西涼這幾年來,換了太多的皇帝,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天下,可能不會再太平了。
蕭寧瀾牽著顏小玉的手,再聽說這一消息之後濃眉緊皺,顏小玉臉色煞白,幾乎站立不穩。
集市上,御林軍橫衝直撞,所有跟西涼的蕭家扯上關係的人全部入獄,更別論以前的皇親國戚。
一時間,蕭這個字成為西涼的禁詞,前幾朝的王族,無論有否封地官爵,都被押入天牢,甚至已經被先帝削藩貶為平民的蕭家貴族都被重罪論處。
蕭寧瀾看著大街上公開通緝他的皇榜,微微瞇眼,他在百姓心中,早已經是個死人,他不知道,雲子游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一張皇榜的變故未曾平息,另外一張又來,雲子游會在八月十五的那天登基稱帝,並且更改國號,他這麼做,是要徹底的顛覆西涼。
顏小玉顫抖的抓住蕭寧瀾的手,她臉色蒼白的看著他,「寧瀾,為什麼子游要這麼對你?還有,雲霄怎麼會死?」
蕭寧瀾凝重的看著她,心中有些失落,連她都懷疑,雲霄是他害死的麼?
顏小玉似乎看出了他心裡的失落,著急的搖頭道,「寧瀾,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只是子游這麼做,是在逼你,你還是跟他當面解釋清楚,我不希望你們自相殘殺!」
蕭寧瀾冷笑,「我的時日本就不多,我不想,再把生命浪費在這些事情上。」
兩人攜手而歸的時候,大街上又有官差吆喝,「蕭家所有後裔,將會在新帝登基的時候,處以火刑!」
蕭寧瀾的腳步頓在那裡,看著遠處大街上擁擠的人群,長歎一聲。
大隱於市?他自嘲一笑。
八月十五,歲煞北, 犬日沖龍,百事不宜。
皇帝選在這一天登基,百官費解。
雲子游坐在臨時搭建的雲台上,呼嘯的風,將他的龍袍吹的飛舞起來,他絕美的臉上浮現一絲殘佞的表情,這個龍袍是他第二次穿了,這一次,卻是他心甘情願。
雲台下方,是一個方形的獸池,是平時的貴族用來觀看獸斗的,而此時,獸池裡面卻關滿了人,全部是平時趾高氣昂的觀看獸斗的人。
他們仗著自己有了一個好姓,就可以在上方觀看下面殘忍的廝殺,現在,他要讓他們知道,蕭姓,未必就是好姓。
有侍衛將上好的竹葉青倒在獸池當中,裡面的人開始不安了起來,相互擁擠避免烈酒倒在自己的身上。
獸池上方,粗劣的麻繩吊著一個火把,火把一點點烤著麻繩,在麻繩被燒斷的時候,火把就會落入獸池,裡面的人,也會在大火中焚燒。
風過,有菊花的香味,雲子游微微瞇眼,看著遠方,看來,他不會來了。
站起身,玉杯高舉,「行大典,蕭姓祭天!」
四周想起奏樂聲,雲子游自己皇冠加冕,有侍衛小跑去想要割斷麻繩,卻再靠近麻繩的時候,膝蓋一軟,倒了下去。
蕭寧瀾臨空飛過,漆黑的頭髮,在身後狂舞,他面無表情的落在雲子游身前,雲子游冷笑,他還是來了。
「放了他們,我任由你處置!」蕭寧瀾丟掉手中的長劍,凜然的看著雲子游。
「我懷疑我聽錯了,或者,看錯了,你真的是蕭寧瀾嗎?那個不可一世的太子殿下……」雲子游坐在真金雕刻的龍椅上,態度張狂。
「人不是我殺的,但是老管家確實是我帶給你的,所以所有的殺戮,你衝我來。」蕭寧瀾平靜的看著他,一副不打算動武的樣子。
「我想知道,她知道嗎?」雲子游表情有剎那間的迷茫。
「她不知道,她只是想讓我幫助雲霄一把,甚至我今天來送死,她全部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