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娘嚇了一跳,他怎麼知道自己夫家姓周?不過她在這村子,遠近也算是個聞名人,特別是她那出息的兒子,誰人不知,誰人不怕?叫得出她的名字,沒有什麼奇怪的。
隨即又揮舞著手絹上前,笑的像朵喇叭花拉著男子,「你認識我們家大富吧?他小時候也跟你一樣俊俏,可是這死小子不學好,最近居然當起了土匪,你說當土匪有什麼好的,我看,跟著欽州的紫衣侯做事才出息呢,那可是以後要當皇帝的……」
男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只是纏著黑色繃帶的手,牢牢的握住了劍的手柄,周大娘拉著男子,笑著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屋內,一個花甲的老頭在熱炕上吸煙,一見周大娘拉著一位俊美如斯的男子,沒有說話,只是拿煙袋在土炕上磕了幾下。
「老頭子,告訴你,這位客官有可能認識我們家兒子呢,別看他從外鄉來,他都可以叫出我周大娘的名號……」周大娘笑的花枝亂顫,揮舞著手絹,然後一扭一扭的去廚房給男子做湯麵。
男子站在原地沒有動,冷冷的眸子掃視了炕上的老頭一眼,老頭吸著大煙袋,迎上男子的視線,男子的一雙好看到極致的鳳眸,似乎凝結了冰霜,他握著劍,一瞬不瞬的看著老頭。
老頭再次的磕了磕大煙袋,嘲諷道,「我勸你還是走吧,她是想讓你去勾欄軒做小倌,好好的人,別被她白白糟踐了!」
男子依舊沒有說話,只是拿著劍的手,動了一動,老頭似乎意料到他的動作,冷哼道,「沒用的,這老溝附近,方圓十里,全部是那個小雜碎的勢力,你能殺的了一人,殺的了百人千人嗎?」
男子蹙眉,沒有聽明白老頭是什麼意思,老頭站起身,拿著煙袋指著外面道,「你看看這老溝,還能看見一個正常的壯年男子麼?全叫那個小王八蛋帶上山做土匪了,土匪是什麼,是賊啊!我們老周家就出了這麼一個惡賊,打著替天行道的名號,盡做一些傷天害理的勾當……」
老頭一時激動,竟然咳嗽起來,男子鳳眸微瞇,依舊沉默,周大娘已經捧著湯麵走了出去,她將熱氣騰騰的面放在土炕上的桌子上,凶神惡煞的看著老頭,指著老頭的鼻尖破口大罵,「你個老不死的,我們的兒子是賊,那你是什麼?你穿的吃的,哪樣不是兒子拿命換回來的?敢罵兒子是小王八蛋,你就是老王八蛋!」
老頭氣的哆嗦,大煙袋丟在一邊,撫著自己的胸口喘氣,「那小兔崽子就是被你教成這樣的,殺人放火,奸、淫擄虐,還有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是他沒做過的,你們小心報應,報應!」
周大娘扒拉著身上的圍裙,伸出爪子就要和老頭拚命,只是她還沒靠近老頭,一把劍已經割斷了她的脖子。她沒有感覺到疼,只是頸項涼颼颼的,彷彿有冷風灌入她的喉嚨,她低頭,看見血正在往下流,殷紅的,像是離人的眼淚。
她踉蹌著,一步兩步,接著倒在那裡,致死,兩眼都圓圓的睜著,看著不遠處的老頭。
老頭咳嗽著,拿著男子,忽然哭了起來,他跪著地上,大聲嚎叫著,「報應啊,報應,我知道,這一天始終都要來,都要來!」
沒等他哭完,已經一頭撞在了門柱上,鮮血迸出老高,他斷斷續續的對著男子道,「別殺他,我們,為他抵命……」
男子仍然沒有說話,只是抬步走了出去,冷風陣陣,他墨色的衣衫在風中舞出陰柔的弧度,彷彿一個地獄的勾魂侍者。
嶗山上,骷髏大旗迎風招展,山寨中幾個首領正在大口喝酒河口吃肉,他們剛剛做了一筆大買賣,夠他們三輩子吃喝不愁。
外面有一個小嘍囉慌張來報,山寨來了一個男子,男子一路走來,也不說話,有人敢上前攔他,卻被他一劍解決,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來歷,只是他的武功,高到嚇人。
為首的頭領眉頭一皺,將碗放下,罵了句,「真他娘的不省心,兄弟們,抄傢伙!」
其餘兩個一起隨著頭領出去,黑暗中,他們看不清來人的樣子,只是覺得那個渾身寒意的男子與黑暗融為了一體,他披著月光,背著光線,持劍,彷彿從地獄而來。
所有的人拿著長矛戰戰慄栗的看著黑衣人,黑衣人前進一步,他們就後退一步,黑衣人身後的屍體,已經說明了一切,他不是個好惹的主,沒有人願意做墊背。
三個首領一出現,現場就沸騰了起來,不少想要在首領面前邀功領賞的人頓時像打了雞血,手持長矛圍攻起男子,男子的劍在動,腳也在動。他似乎沒有在看旁邊圍攻他的小嘍囉,而是徑直邊殺邊朝首領走去。
他下手毫不留情,沒有給敵人留下絲毫活命的機會,所有只要上前的嘍囉,全部死在他的腳下,他就踩著他們的屍體上前,劍尖上的血,不斷墜落。
首領已經慌了起來,退後道,「你,是你……你不要過來,是有人花錢請我們那麼做……」
男子依舊沒有說話,似乎是沒有聽見他們在說什麼,只是他停住了腳步,說出了五個字,「不想死的,走!」
旁邊的嘍囉山賊瑟縮著看著三個首領,首領也有些驚慌,指著男子道,「殺了他,可以坐上我們的第四把交椅的位置!」
他音若洪鐘,手中的大刀,冷煞的指著男子,目光也露出猙獰的殺氣,他不認識男子,也不知道男子叫什麼名字,可是他知道,男子的武功很好,比他見過所有人的武功都要高。
或許,他錯惹了不該惹的人,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必須,咬牙錯下去。